————有小劍奴不知天高地厚,要鑄古往今來第一神兵。
湛盧山位於中洲最為東南之地,山下有一不生草木的海,歷來都是世間名劍的誕生之所。
海雖叫海,其實不過一稍大點的湖泊,湛盧山自開派已來門中鑄造出來的不入品報廢兵器皆被投入了湖中,若是有人乘了舟在這湖上,便可透過那清可見底的湖水看見湖底插滿了長滿水苔的鏽劍。
天下劍客還給那湖起了個名字,叫做劍海。
徐雲天一行人沿山道拾級而上,湛盧山甚是陡峭,筆直的山峰頂端好似被人斜著用劍削去了一半似的,峰頂濃霧沖天,看上去倒像是妖魔叢生之地。而在山道兩側,則插著密密麻麻的廢劍。
好在湛盧山不拒鑄劍武者,公子殿下也少了編造名頭的麻煩,只向守山弟子問清了姜鳴所在位置後便徑直上山。
蘇老道隨手拔起了一柄斜插於路邊山石中的鏽劍,那劍纖細秀長,屈指一彈將裸露出山石的半截鐵鏽窸數彈落,頓時細劍又鋥光瓦亮。
老道士侃侃道:“說來也奇怪,以往這湛盧山,要每五百年才鑄出一絕世神兵,可近兩百年來卻是足足出了四件。”
“其中第一柄是一無鋒重劍,喚作“無魔”,被劍魔古君名所得,第二柄是洲王殿下手中的“天心龍戰”前些日子已毀於玄武城,第三柄卻是武聖安彤手中的“滿月”。”說道這裡老道士看了安谷清一眼,又道:“可惜武聖終究沒能拿著劍入神人境地。”
“最後一件稱作“白凰”,自三十年前出世以來便沒人見過其真實容貌,倒是一大憾事,若除去這四件神兵,算算日子五百年期限也快到了。”
又對徐雲天道:“公子殿下,不知這第五件神兵你要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徐雲天手縮回袖中握了握那銀白匕首,心道若是這老貨知道那別人未知的神兵“白凰”就在自己手中該是何種臉色,想必以這傢伙的德行,怕是會直接上來搶吧。
臉上卻是笑笑道:“空有神鐵,神兵出不出還未知,待鑄出來了再說。”
山道蜿蜒,老道士將那次品細劍再度插入石中,拾級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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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盧山三代弟子“第一人”所在的劍室,著實不凡。
徐雲天沒想到這不入流鑄劍師當真沒有騙他。竟然坐擁湛盧山最大的劍室和劍爐。
一別十二月,在見姜鳴他卻依舊未有甚大變化,只是身上少了些許銳氣,多了幾分不得志。
少年風風火火的給公子殿下上了茶,便笑吟吟的蹲坐在一邊,舔了臉道:“雲哥兒,怎的有空來我這湛盧山了,也不事先知會一聲,瞅我都沒準備什麼好招待的東西。”
徐雲天四下看了看劍室,皺了眉道:“你這第一人未免也太磕磣了罷,這麼大個劍室就一桌一椅,連個像樣的裝飾也沒有,甚至找不到一把劍坯。”
姜鳴依舊嬉笑個臉,道:“自師傅仙逝後,我這一脈便徹底沒落了,師兄弟門走的走散的散,大都另投別的長老名下了,到如今便只有我一人了。”
一旁的嚴瘸子忍不住出聲道:“不知令師是?”
姜鳴自劍室正中的一小塊白布扯開,露出一個擦拭的乾乾淨淨的靈位,道:“先師張無痕。”
老嚴頭頓時面露悵然,徐雲天問道:“你認識?”
“認識!”嚴瘸子重重嘆了一口氣,看著靈位道:“不但認識,而且我手中這柄靜心杖就是出自張無痕之手,那蘇老道所說的四大神兵也盡出自他手,只是想不到張宗匠在時風光無限的一脈,竟然會在他仙逝後十幾年沒落至此。”
嚴瘸子又望向空蕩蕩的劍室牆壁,道:“我記得當時這面牆上應該掛滿了絕品奇兵的才是,即便張宗匠不在了,憑他留下來的底蘊你也不該落魄至此罷?”
姜鳴搖搖頭,苦笑道:“那些師尊留下來的奇兵大都被另投他脈的師兄弟們給帶走了,即便是有留下來的,小子人言勢微,守不住這些寶物,盡皆被其他脈的師兄弟給“借”走了。說是借,不如說是陰搶多一些,我武學造詣又不如他們,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過,到如今也只有師尊留下的這一方劍室和劍爐了。”
“竟還有這種事?!”徐雲天一陣惱怒,那些世家門閥中有這事不算稀奇,可這是大夏鼎鼎有名的大門派啊,想不到還是少不了那些打壓落魄弟子的行為,天南行一圈,他看過的那些門派無論是沒落還是崛起,至少門派上下人都是一條心,怎麼到了中洲這兒,見到的第一個門派便是勾心鬥角,心中當即想到,這樣的門派如何能長久?又如何能屹立千年不散的。
恰好此時,兩男一女自劍室外走了進來,見了徐雲天一行人後領頭那女的便陰陽怪氣道:“喲,姜師弟,來客人了啊。”
又轉身向徐雲天行了個江湖抱拳禮道:“不知諸位是先師的朋友還是前來鑄兵刃的客人?”
公子殿下淡淡道:“都不是,我是姜兄弟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