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若是有人,遠遠能夠望到一個衣衫破碎的少年,正對著另一位武夫少年身軀,不斷出拳。
海水伴隨著少年出拳的節奏,有規律的振動,漸漸的,有一刻竟然平靜如池塘水面。
可即便這樣,武夫少年依舊紋絲不動,在他身前有一道純粹武夫真氣構成的厚厚壁壘。
即便這樣,又如何,夏澤雙拳上,血肉模糊處,已經露出白骨,渾身浴血,可雙眼中,有的是無窮無盡的狂熱戰意。
砰砰砰!三聲炸響過後,在那道氣牆上,出現了一個半人高的皸裂,武夫少年沉默不語,但眼神之中明顯能夠看到一起驚訝。
夏澤掄圓手臂,砸出至今為止跋扈將軍式中最為兇悍的一拳,將氣牆砸出了個破碎大洞。
破碎的牆壁,化作星星點點的螢火,消散於天地。而後,夏澤從破洞中一躍而出,一手鎖向武夫少年頭頂。
“找到你了!”他沉吟道。
下一瞬間,夏澤的肋骨上,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拳,只是這麼一拳,就打的他所有肋骨粉碎。
疼痛,足以讓一個人精神崩潰的疼痛。
武夫少年抓著夏澤的一條腿,像是摔打著一把掃帚,來來回回砸了二十多次,然後隨手將他丟在地上。
此時此刻,夏澤已經不敢讓自己有活下來的奢望,只求這武夫少年能夠果斷些,一下子要了他的命。
否則就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武夫少年跨坐在那一灘血肉之上,一拳又一拳,用的居然是夏澤先前使出的殺招,跋扈將軍式。
每一次拳頭砸下,便有周圍無數的山峰滾石,被拳罡所波及,轟然倒塌。
洶湧的潮水,倒流百丈,在乾涸處,有一波又一波的勁風,海浪一般,前仆後繼。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為之,那少年出拳兇狠偏偏就是不打他的面門,像是有意讓他看著自己是怎麼被捶死的。
武夫少年一連轟出了三十七拳,一拳之間,間隔很長,足夠他仔細品味每一拳之中,附帶的拳罡。
最後的最後,他已經感受不到疼痛了,像是靈魂出竅一般,站在一旁看著,那名少年不斷捶打著那一攤血水。
良久,夏澤忽然看到那名少年起身,攤開手掌,那六枚被他投入畫卷的驚蟄錢,從掌心滑落,原本充盈的靈氣被消耗殆盡。
墜落於地面時,早已經變成了一堆白灰。
武夫少年越過透明的夏澤,精緻走道海邊,沒有了原先的氣勢,緩緩立樁。
擤氣,出拳。
海平線上,旭日東昇。
有一道龐大拳勁,乘風破浪,將海面衝出如田壟般的痕跡。
砰砰砰!一拳接著一拳,樸實無華,但威力驚人。
他神情淡漠,把全部的心思,傾注在雙拳之上。
夏澤若有所思,不知不覺間,也沉浸在這通神拳法中。
眼前一花,夏澤已經回到了禪房內,站在畫卷跟前。
腳下,是一大攤滴落的汗水,溼成一片。
衣襟也被汗水打溼,有些粘膩,他摸遍了周身,在畫卷中明明被打的遍體鱗傷,甚至是已經死去了。
可現在,他安然無恙,難道,先前的一切只是一場黃粱一夢?鏡花秋月?
可神魂之上傳來的疼痛告訴他,這一切,再真不過了。
好訊息是,體內起初像是世仇的神魔二氣,此時此刻正像是兩個瑟瑟發抖的孩童,縮在角落,再平靜不過了。
夏澤將信將疑的從方寸物中取出離火八荒劍,手指頭往劍鋒上輕輕一抹,細小的創口上,鮮血溢位。
不疼?怎麼會不疼?他掄起拳頭,養自己肩膀上砸去,還是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