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對面的坐下,從燙盆之中將溫好的小泥酒壺拎出來,在淺口的小酒之中各自給對方倒了一盅。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毫不猶豫的將這杯酒給喝了下去,然後同時說出了同一句話語:“還是老規矩?”
“想辦法解決掉?”
在如此有默契的說完之後,他們竟是面對面的愣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對方竟是與自己有著同樣的心思。
大概是馮掌櫃的在二人之中已經習慣了多說,故而還是他先將疑問給問出了口:“我以為你會欣賞這個年輕人,最後會想些手段讓其入夥呢。”
誰成想那季掌櫃的反倒是輕笑了一聲,反過來倒是將了馮掌櫃的一軍:“你還不是與那位邵掌櫃的相談甚歡,我看你若不是家中生的都是兒子,若是有個女兒的話怕是立馬要與那小子定個娃娃親了。”
“怎麼,你都不打算讓他入夥了,反倒是問起我原因了?”
“罷罷罷,咱們兩個人在聊城合作了多年,彼此之間還不夠了解嘛?”
“不若你我二人將心中擔憂一併的說出,來瞧瞧我們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連忌憚的事情都是一樣的吧。”
說完這兩個老掌櫃的互相看看,同時從嘴中吐出了一個相同的詞語:“心太正!”
說完之後,這兩個人就陷入到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率先嘆了一口氣,幽幽的替自己的醜惡描補了一句:“但是這樣的正義,在如今的這個世道之中,不但不能給自己某得福利,反倒成為了某些人的攔路虎和絆腳石。”
“就像是你我,不也是急著與其撇清關係,並想要將其剷除嗎?”
這話說的,讓兩個掌櫃的再一次的沉默了一瞬,還是馮掌櫃的心有惻隱,就多問了一句:“還是依照著老規矩,讓人想辦法將其清出去?”
“只是讓人下手的時候注意點分寸,莫要傷了那孩子的性命,暫且嚇退他,讓他想辦法自己調走才是啊。”
對面的季掌櫃的也是這個意思,這二人今日竟然意見出奇的一致,只是將面前酒壺給喝空了之後,也就各自退散開來,依照原計劃行事了。
這季掌櫃的家距離城西本就不遠,可無論是跟在他身後殷勤上工的活計,還是在商會之中有幾分交情的商人,沒有一個人知曉這位掌櫃的家到底住在何處。
只見他從小麵館之中走出,就奔著南面走了不遠,跟著一拐,就消失在了這一片建築頗有些舒朗味道的大院之中。
在諸多門戶裡邊,有一處門臉著實不起眼,內裡卻別有乾坤的院落。
這就是季掌櫃的位於聊城的小家。
家中原配仍在農村老家,這院落之中住的乃是他在此處尋的姘頭,一位失了立身根本,卻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她原本是城西商業協會當中一外地客商的妾室。
因著那富商往來於山東與廣州二省,攜帶女眷著實有些麻煩,故而就在聊城為其購得一小院,讓她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像是這女子一般情況的人,在聊城縣城之中還有幾例。
若只是這樣,那這女人過的日子也算是衣食無憂,瀟灑自由了。
只可惜,這年景,就連手握重病的軍閥,前日還耀武揚威呢,後日就橫屍街頭,就別說一個只是有些富裕閒錢的商人,行的還是四處遊走的買賣,這路上一時不當,遭了災,不但錢沒了,這人也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