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孫碩的船隊在湖面上和官船對峙著,他們的船多是漁民的小船,最好的不過是漕運的糧船,哪裡比得上官家的戰船來的威風異常。官船上傳來一聲嘲笑:“這就是亂匪的戰船?怕是隻會哄欺小兒的亂匪吧。”
平日裡孫碩不會理會這種很明顯的激將法,但此時節心熱要調查孫安祖的死因,恨不得馬上就到明天,便對身旁的李文淵說:“文淵兄弟,初次和竇大哥並肩作戰,不如露上一手,也好煞煞官軍的銳氣。”
李文淵聽罷點了點頭,抽出一支沒有刻名字的精鋼羽箭,一張弓便射了出去,只聽得破空之聲傳來,旋即官船上的一名正在大笑的水兵胸膛被射了個對穿,羽箭透體而出,又將隋字大旗射落,整個箭簇沒入桅杆,兀自中抖個不停。
只一箭,懾的官船上再無聲息,孫碩乘機命令手下發動進攻,大敗官軍,俘獲戰船水兵無數,得勝而還。回到山寨按理論功行賞,排宴慶祝,席間孫碩對張金稱說:“大當家,此番大勝定會引得山下清河郡震動不已,今日起,我準備差李文淵去清河郡探探官府的風頭,如有什麼事情也好早做準備。”
張金稱點頭同意:“讓文淵兄弟多帶金銀,最好是能打通在官兵中的關節,互不侵擾是最好的。”
散席後,李文淵去取了金銀,與竇建德和孫碩告別:“兩位兄長,靜候我的好訊息吧,在此期間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張金稱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你們保重。”
有驚無險,李文淵在塞給了城門守衛各四吊錢後,總算是帶著一馬車的貨物進了城,找了個大宅子將馬車停好,叫宅子裡的人把車上的大箱子抬了進去。
關上宅門以後,李文淵找出三個最大的箱子,將鎖頭開啟,三個精壯的漢子從裡面鑽了出來。這三人都曾經是死囚,為孫安祖所救,獲救後便棄了自家的姓名,改用孫安祖的姓,按照自己的年齡排位孫大,孫二和孫三。
李文淵對三人說:“你們三人都在清河郡有過備案,若是被人發現通報官府,我們的計劃就要失敗了,我出去打探訊息,你們在此等我的訊息。”
三人點頭稱是,李文淵換上一身武師打扮,來到了酒肆點了壺酒,要了幾個下酒菜開始自斟自飲。卻聽得一邊的人說道:“聽說了麼,活判官前幾日被城外的亂匪綁去了,這幾天才回到醫館,也不出診了。”
另一個說:“是啊,原本是這城裡最大的醫館,現在還不是要乖乖的夾起尾巴做人。樹大招風啊。”
“什麼樹大招風,分明是個庸醫,我聽人說他是失手醫死了那山寨的大當家才不敢露面的。”
“醫死了亂匪頭子還能有命回來?”
“你這愚夫,那活判官為何敢自稱是判官?自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那日他失手醫死了亂匪頭子,自知是活不成了,隨後自己服下了秘藥,假死了過去。那些個亂匪一看,哎呀,這頭頭也死了,醫師也畏罪自殺了。只能葬了頭目,又把活判官丟到山林裡。到了夜間藥效過了,活判官這才回得了清河。”
李文淵聽罷搖了搖頭,這幫子人一個故事都能傳出著許多花樣,不過倒也有所得,知曉了活判官的訊息。結了酒錢便回到了自家的宅子中,心中在反覆的謀劃該怎麼接近活判官。
李文淵仔細考慮過後,又換了一身獵戶的裝扮,在手上隨便纏了白布,淋上了點豬血,出門打聽到了城裡最大的一家醫館。到了醫館也不論規矩,一腳將門踹開,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座,直接問道:“哪位是活判官?快出來給老子接骨,他奶奶的一頭傻豹子敢咬老子,還不是讓老子剝皮拆骨了。”說完就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拍在了桌案上。
李文淵打聽得清楚,活判官自打回來後,便只是對外說不再行醫,但實際上卻是隻醫治富豪強權,也就是說只要錢夠,就能夠見到。
這時旁邊來了一位年輕的醫師對著李文淵笑了笑說道:“這位兄臺,家師年事已高已經不再出診了,我來為兄臺先看上一看吧。”
李文淵故作惱怒,一把推開年輕的醫師,怒道:“你看?你毛長齊了麼?老子這雙手可他孃的是金山,你他孃的給老子治壞了再遇虎豹你去替老子死麼?滾,讓那活判官出來。”
這時候門簾一開,一位頗有些仙風道骨的白髯老者走了出來,叫住了被李文淵嗆得面紅耳赤的年輕人,說道:“這位說的倒也沒錯,身為獵戶手不聽使喚可不行。”說罷偷瞥了一眼桌上的銀子,繼而說道:“讓他到後面的接骨室等我,我去準備下接骨用的東西。”
李文淵在年輕醫師的帶領下,來到了接骨室,還是隨便扯過了條凳子就直接坐了下來。不一會那活判官也來到了接骨室,就要拆李文淵手上的紗布,李文淵一扭頭對年輕醫師說:“去,給老子打壺酒去。”
年輕醫師沒好氣的說道:“家師規定,醫館不許飲酒。”
“誒,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去為這位獵戶打壺酒就是了。”活判官沒等李文淵再次發作便對年輕醫師說。
年輕醫師很尊重活判官,聽得自己的老師都這麼說了,便忍氣吞聲的走了出去,帶上了門。活判官著手開始一層層的拆著紗布,越拆越奇怪,怎麼越往裡面血跡越少?突然心裡覺得不妙,剛要細想之時,李文淵抖開手上餘下的繃帶,一把抓住了活判官的衣領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短匕抵在了活判官的肋骨上。
“別出聲,不然我就要試一試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活將死之人。”李文淵狠聲說著,見活判官點頭,便插回了匕首,要喂活判官吃自己帶的一粒丹丸。活判官哪裡肯吃這來歷不明的丹丸,緊閉著嘴不肯吃。李文淵情急之下用腳用力一踩活判官的腳,活判官吃痛下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李文淵趁機將丹丸塞進活判官口中,順了下去,想要吐出來已然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