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文鬱皺著眉頭道:“可這與治水有什麼關係?”
劉福通揚起嘴角,緩緩道:“我們之所以等到現在還沒有舉事,不就是等待時機,也等待個順理成章的理由嗎?脫脫治水的目的就是穩定民心,我們如果讓其適得其反呢?”
李喜喜聽得著急,“劉大哥,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將你的好點子說出來!”
韓山童也笑了起來,“李舵主別急,讓你劉大哥慢慢說。”
劉福通與韓山童對視一笑,解釋道:“待其開工之前,我們便安排教中兄弟在河道中埋設一石人,在其背後刻上‘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的字樣,待民工將石人挖出,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人心必然浮動,我們便可趁機起事!”
李喜喜大笑道:“劉大哥好計策!這樣一來,既破了他們的招數,又為起事增添了緣由!”
坐在末位的還有一人,名叫羅文素,其為人正直,從來不參與劉杜之爭,此刻聽了劉福通的計策插話道:“副教主這一石二鳥的計策甚妙,只是我擔心……”
韓山童對羅文素非常瞭解,知道他是一心為百姓著想的人,幫劉福通解釋道:“文素不必擔心,脫脫等人既然已經想清楚了治理黃河的重要性,不惜一切也會將水患治好,我們起事之後只要不去幹涉水患區域,自然不會影響其幫助百姓治水。”
羅文素擔心韓山童等人為了起事反而加重百姓負擔,聽了解釋後鬆了口氣,不再言語。
韓山童注意到羅文素腳上的草鞋都已露出腳趾,輕聲道:“文素啊,等議完事到我家去,你嫂子上次多給我縫了一雙布鞋,我暫時用不到,你拿回去穿。”
羅文素嘴笨,不知道如何謝人,便只能點了點頭,任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杜遵道見狀粲然一笑,藉機表忠心道:“教主待我等如同親兄弟,我等敢不效死?”
韓山童沒有在這個問題多說,看向劉福通道:“福通說的是個好計策,我稍後吩咐林兒親自去辦!”
盛文鬱見劉福通和李喜喜神氣了一番,心中妒忌,便建議道:“杜舵主不是還有條計策嗎?”
李喜喜聽著他陰柔的聲音,不禁翻了個白眼。韓山童聞言,伸手示意了一下,“不知杜舵主針對變鈔有何妙計?”
杜遵道清了清嗓子,平靜道:“元廷敢如此雷厲風行的開始變鈔,說明如今元室的財政狀況已經入不敷出。可眾所周知,自打元朝建立,蒙古和色目的一眾貴族便成了最大的財主。如今偽鈔遍地,元廷又張羅著通寶與紙鈔並用,到時候物價必然上漲。”
李喜喜聽得迷茫不已,忍不住插嘴道:“物價上漲與我們有何關係?”
“李舵主聽我說完,便可體會其中意思。”
李喜喜撇了撇嘴,手肘拄在椅子扶手上撐著下巴,心道,我到要聽聽你能說出什麼花樣?。
見其安靜下來,杜遵道接著道:“以我對元廷的瞭解來看,脫脫就算再能幹,自身也依舊是個蒙古貴族,他不會、也不能削弱蒙古貴族的權力來討好漢人。這也就意味著,所謂的‘變鈔’不管形式和方法正確與否,被蒙人視為牲畜一般的漢人百姓一定是受苦的那一方!”
眾人聽後才意識到變鈔一事的複雜,羅文素也皺緊了眉頭,急聲問道:“物價越發變貴,百姓手中的錢財卻不會增多,如此一來,不是更吃不飽肚子了?”
杜遵道邪魅一笑,“如果說副教主的計策是我們起事的由頭,那這變鈔一事就是他們親手給自己挖的墳墓!”
盛文鬱一拍大腿,睜大眼睛道:“所以說,如果我們現在立刻屯糧,待物價漲起來後,再將糧食賤賣給百姓,百姓怎能不追隨我明教?杜舵主果然妙計啊!”
劉福通卻皺緊了眉頭,沉聲道:“雖然是個好計策,但也是條毒計,若我們舉全教之力購糧,勢必加快物價的上漲,到時候元廷自然是無力迴天,可也會讓更多的百姓陷入饑荒啊!”說罷轉頭望向韓山童,“韓大哥,此計萬萬不可!”
羅文素沒有說話,但從其凝重的表情中已經可以看出對此計也非常不滿。
李喜喜直接站了起來,啐了一口道:“我呸!我還當你能想出來什麼好計策,原來是要我們明教兄弟去做傷天害理的勾當,你居心何在?”
杜遵道被二人輪番指責,饒是其心智過人,臉色此時也陰暗下來,寒聲道:“我可都是為了大家好,誰知道你們這樣狼心狗肺!”
盛文鬱附和道:“大傻個子,你若是能想到更好的計策你就說出來,在這裝什麼好人?”
李喜喜被指著鼻子,頓時勃然大怒,眼看就要爆發,只聽“咣噹”一聲,韓山童將座下凳子重重摔倒在地。
“都給我住口!”
眾人見韓山童發怒,都坐了下來,不敢再鬧。
韓山童見場面穩住了,沉聲道:“此事再議,福通和遵道留下來,其餘人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