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韻瑤僵硬的點了點頭,伸手拿起璃惜往日澆花的小水壺,往那花盆底部澆了些水,又問道“我娘怎麼樣了?”
“大夫人她方才來了一陣,奴婢怕她擔心便謊稱姑娘們睡著了,大夫人也是傷心的厲害,眼睛又紅又腫,這會兒睡沒睡也不清楚。”
蘇韻瑤又是點點頭,屋中安靜了好一會兒,她又問道“你還記得璃惜死前說過什麼嗎?”
璃笙回想了下,答“她說那歹人是衝著四娘子的孩子去的...”
蘇韻瑤一聲冷笑,將水壺擱在一旁“將我弟弟害死,在這個家裡我找不到更受益的人。”
璃笙心中一驚,手都發起抖來“姑娘指的是...映霞居那位?”隨後她搖了搖頭,不敢讓自己的想法被肯定“應該不會吧,二娘子雖善於心計,但她怎麼敢對主君的孩子下手...那可是好幾條人命啊!再說她又是如何結實的那些殺人不眨眼的歹人?”
又是一陣沉默,蘇韻瑤抬頭看了看已經泛亮的格子窗,心中一片悲涼。
“她有什麼不敢?如今她大兒子已經不受爹爹待見了,兩個女兒又正準備議親,八哥哥還沒登榜,她怎麼能允許四娘子再生下男丁?在這個家裡,孃親她萬萬不會做這種取人性命的事,三娘子一向明火執仗的來,又與四娘子無冤無仇,更是從未有過爭寵的心思,二房那些更沒必要害我們大房的孩子,思來想去,只有她曹氏!”
眼淚又劃下一顆,滴在地上,蘇韻瑤伸手理了理衣裙,那上頭還有璃惜的血,已經幹了卻還有絲絲的血腥味。
她是被人扛回沁竹軒的,幾乎是沒了一點力氣,連走路都費勁,換衣裳這種事她也不想做,整整一夜過去,除了思念璃惜,便是琢磨這事的來龍去脈。
不會錯,曹氏一向可憐兮兮的惹蘇耀疼愛,如今前有蘇應宵弄大了別人肚子的事,後有被栽贓毒害嫡女的事,蘇耀的心思已經脫離了曹千憐的掌控。
她必須做出點事來,這頭一件要做的,就是不能讓柳荷生下男丁,再分去蘇耀的疼愛。
“可二娘子這陣子都在禁足,她也沒機會出門啊。”
“禁足又如何?前陣子她不是還到素凝苑求孃親來著?只要她有心,禁足這種事根本難不倒她,只要寫張紙條,買通門房將紙條送出去,就算是她足不出戶一樣能把事情謀害好。”
“那...姑娘可告訴主君?”璃笙問完自己都不自信。蘇耀對曹千憐的疼愛可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根深蒂固的存在著,就算是犯了錯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是蘇韻瑤說了,手上卻一點證據都沒有,又怎會讓蘇耀信服呢?
“說不說又如何?”蘇韻瑤苦笑著“我這個父親,最是信顛倒黑白的曹氏,又怎會信我呢?與其明知他不信卻還要張嘴,倒不如好好謀劃一番,不論時間長短,一定要把這事查清,還璃惜一個公道,讓曹氏狠狠的栽個跟頭!”
“姑娘說的是!”璃笙打起精神來,用袖角摸了一把臉上的淚花“只要姑娘認定了,奴婢一定會跟著姑娘的,將這事查清楚,給璃惜報仇!”
早上時蘇家不似往常的熱鬧,而是每個院子都緊閉房門。傾寧軒是唯一熱鬧點的地方,大夫來來回回的進出著,蘇韻瑤簡單打聽了一下,孃親一夜沒睡,眼看著天亮起來終於堅持不住了,才眯了會兒,素凝苑中的人自然不會出聲吵擾。留雲齋那邊也被嚇得不輕,眼看著天大亮著也不敢出門,倒不是怕那歹人未走,只是明知眼下是府中人都傷心的時候,何必出去現眼呢?反倒會惹蘇耀不痛快。
二房那邊也懂事,關緊房門閉口不言,像不知昨夜的事一般。
常熙齋更不用提了,老太太大病一場,晚間開始頭疼腦熱起來,睡了醒醒了睡的,聽說夜裡還吐了一陣子。
蘇耀安置在了餘鴻苑,早起時去常熙齋看望了老太太,又到傾寧軒問了問柳荷的情況,可能是不順心,早飯都沒用,又將自己悶在了餘鴻苑裡頭。
比起這些地方,蘇韻瑤最關心的還是映霞居。
“姑娘。”璃笙從外頭進來,簡單的說“映霞居方才出來了個侍女,好像是二娘子身邊兒的,到了二門那與一個小廝說了幾句話,然後便匆忙回來了,奴婢沒敢追上去看。”
“知道了。”蘇韻瑤坐在梳妝檯前,將右耳朵的耳環戴上。她已經梳洗完畢,換下了沾著璃惜鮮血的衣裙,穿了一身白玉蘭漣漪雲裙,雪白的料子上繡著星星點燈的白玉蘭花,不明顯可仔細看卻也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