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面容儒雅的中年道人,正是青城劍宗雙璧之一,曾經一劍封關,力阻魔劫的雲崖峰主,裴徵聖。
裴徵聖一嘆:
“斜刺裡殺出來個不知根底的高手,這是任誰也算不到的事,青鱗,這一次,你輸的不冤。
這筆賬,為師遲早會幫你討回來。”
他雖是在惋惜,語氣卻依舊雲淡風輕,踏踏實實,給人以一種安心穩妥的感覺。
言畢,裴徵聖眺望遠方,輕聲道:
“這件事,你們該給我一個解釋。”
這座閣樓乃是裴徵聖修行之地,名為“觀千劍”樓,其中供奉著千口劍器,皆是由裴徵聖一手打造。
雲崖峰弟子,若是修行有成,便可入此樓尋劍,每被取走一劍,裴徵聖都會另鑄一劍填補空缺,始終保持千劍數量不變。
如今,裴徵聖面色雖是未改,語氣更是平淡,可此言一出,偌大閣樓中,卻忽生一種鋒芒畢露、寒氣森然之感。
千劍齊動,鏗鏘錚鳴。
似乎高有十層的千劍樓,在此刻都化成了一柄向天矗立的絕世神鋒,劍氣森寒凌冽,劍吟聲從上到下,聯綿激越,渾似浪潮,抵擋全樓。
劍吟聲中,一條尤為高大,足有一丈五的身軀,漸漸浮現出來,他沉聲道:
“南疆左道所謂的赤劫魔君,絕非是夜叉修羅天中人,據我所知,王彥章也有一具化身,被此人斬於馬下。”
赤劫魔君之事,這些天來已是遍傳天下。
幽遊夜摩天近些年,雖然已有衰落之相,畢竟也是五方魔教之一,底蘊深厚,那位南方天魔更是仍存世間。
俗話說,爛船尚有三分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現如今南支尚還談不上“爛”、“死”。
但就是這麼一方大教,竟然被一位神秘高人孤身踏破,踩著南支總壇的殘骸,一時間,“赤劫魔君”之名,自是甚囂塵上。
世人都認為此人乃是夜叉修羅天中人,與王彥章裡應外合,絞殺魔門南支餘孽。
但這高大虛影乃是魔門中人,且在西方婆羅利仞天地位極高,自然知道這傳言中的不盡不實之處。
提到王彥章時,他的語氣中,還有些罕見的戲謔之意。
只因此人乃是西方天魔麾下大將,西、北兩脈本就互不對付,幸災樂禍、落井下石,都是自然之理。
這人周身筋肉鼓脹,骨骼生稜,稜生鋒芒,凌厲至極,令人望而生畏,眼角都似要割裂。
這一段話說出來,滿樓劍吟聲都低了不少,變得百轉千回、如泣如訴,宛如從激盪浪潮化為了湧動暗流,聲勢雖小,卻更加莫測。
這虛影見狀,心中亦是一驚,知道這位雲崖峰主的修為,的確還在自己估計之上。
此人只怕果真如傳聞所說,距離邁出那一步,也不算遠了。
裴徵聖嗯了一聲,只是道:
“黃舉天這些年來,深居簡出,應當就是在鑽研其餘四脈的魔門神通,試圖挑戰中央天魔主的權威。
這個突然蹦出來的赤劫魔君,會否是他的造物?”
雖然明白,赤劫魔君非是北支高人,但裴徵聖和那高大虛影,都很確信,此人的確是出自魔門。
那麼五方魔教中,唯一有可能培養出如此人物,又有動機、有理由做這些事的,也只剩下了東方桑皇扶搖天。
高大虛影眉頭一皺:
“倒也不無可能,我還聽說,此人亦極其精擅情緒神通,難不成黃舉天當真已……”
談及此處,他的面容上甚至不禁泛起些驚懼神色,裴徵聖目光一動,提點道:
“莫要忘了,十萬大山裡那頭天鵬,那本就是黃舉天和朱溫聯起手來,試圖挑戰中央天魔主權柄,融合魔門諸脈修法的造物。
如今又過去了這麼多年,以黃舉天的驚才絕豔,於此道再有突破,亦非是不可能。”
聽到這裡,虛影重重點頭,他的面目雖是模糊不清,但從這個動作中,仍是透出來一種凝重。
裴徵聖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