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在這兒呆一個月面壁思過,不準出門!”
“爹!”宋汀一聽要關禁閉,立即拽住宋騁衣角,揪得緊緊的:“爹,我……我真的再也不敢了,求求您,別關我禁閉。”
宋騁濃眉驟沉:“禁閉和杖責自己選。”
“還杖責二十嗎?”
“六十。”
“……”宋汀屁股一緊,“我……我就在這待著吧,也挺好。”
目送著宋騁走出屋子,聽著門扉被叮哐鎖上,宋汀一顆心沉入谷底,坐在陰冷屋裡,嗅著滿屋充盈的潮黴味,入眼皆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細塵被一束穿進濃蔭下的陽光照得晶瑩發亮。
宋府正如皇帝而言,家教嚴明,這間屋子專門是宋騁騰出來以懲戒不受規矩的兒女所用的小黑屋,當然,至今為止,能有幸首次進入這裡的非宋汀莫屬。
床架是硬如石塊兒的鐵木板子,上面僅是鋪了層薄褥,比在寺廟裡睡的床還硬,宋汀坐在上面叫苦連天。
突兀的慘叫在死寂的院裡尤為響亮,棗棗和四油是憑著聲音找到她的,二人趴在外面不停的敲打著門,“小姐小姐,你在裡面嗎?”
“我在,你們趕緊把我放出去!”
棗棗和四油對視一眼,眼睜睜瞧著那把大長鎖卻無可奈何。
“小姐,這禁足屋的鑰匙只有老爺才有,我們也沒辦法!”
宋汀使出全身的力氣用手推著花枝窗戶,可是卻早已被宋騁在打造這間小黑屋時就已封閉的嚴嚴實實,見其在自己這力大無窮的兩隻手裡紋絲未動,宋汀狠狠踹了腳桌子腿,咒罵道:“真沒良心,難不成還想要悶死我不成!”
“小姐,你耐心等等,三小姐已去向老爺求情了。”
求情……只怕這死老頭天皇老子求情都無濟於事。
宋汀摘下發間插的釵子,在窗戶紙上劃下幾道裂口,剝開一面窗戶紙,瞧見棗棗半張臉。
“棗棗,你去給我抓碗瓜子來,順便再給帶些紙筆墨。”
“好的小姐。”
小茶在老爺書房外焦急的來回踱步,已過了一刻鐘的時間,終見宋鬱詩出來,卻愁容不展,望著她直搖頭嘆氣的,就知道老爺鐵石心腸,是萬不會輕易答應此事。
“小姐,我看就算了吧,五小姐這次行為的確不合禮數,別激怒了老爺連小姐你也一起關了進去。”
二人沿蓮池緩緩走著,月白色花苞輕輕浮於水面綠葉,飽滿的花瓣一層覆一層重重疊疊似在蘊釀巨大力量等待著入夏的綻放。
宋鬱詩輕嘆:“關進去也好,至少還能同小五作伴,那屋子又冷又溼的,這三十天要怎麼熬過去?”說著她眉心一動,“老爺既不答應放小五出來,拿幾床褥子定還是能同意的。”
棗棗從苑裡拿了一疊宣紙和筆墨,又拿白布裹了半袋瓜子和花生,趁著沒人瞧見,偷偷跑到禁足屋外面,隔著那塊被宋汀挖破的窗紙洞將東西送了進去。
宋鬱詩的話不頂用,唐老太見此事,一來宋汀的確有錯,二來宋騁也未再想上次那樣動用杖刑,索性睜隻眼閉隻眼選擇不過問,只是暗地裡叮囑宋鬱詩多送些綿軟褥子和換洗衣物。
宋汀見這府上唯一巍峨的靠山已放棄了對她的救贖,那一時半會想要出去估計是沒戲了,或許這就是命吧。於是,蘸了蘸墨,在宣紙上大筆一揮寫下千古名句,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以作心靈雞湯,以表安慰。
夜晚,宋鬱詩聽棗棗說什麼煩心事都被宋汀撞上,正巧這幾日害葵水。她擔憂的恨,於是在廚房裡煲好紅糖薑汁送到禁足屋,看門的下人在宋騁吩咐下不敢懈怠一寸,若不是看在平日裡三小姐待人溫和,沒什麼架子,他們指定是不允讓她進去的,和宋汀閒聊兩刻鐘頭,宋汀怕被爹看見遷怒於宋鬱詩,便催促她趕緊回去。
宋鬱詩走到床邊用手點了點得老夫人命令送來的厚褥子,“這才是可以睡人的,小五你就暫且委屈些,等爹氣消了我再去向他說說。”
宋汀拉著她的手,“我知道三姐擔心我,不過關在這裡也沒什麼。”反正古代這沒電沒網的在哪裡都沒什麼分別,青燈古佛的日子她已經習慣了。隨後她又想起一件事,鄭重看著宋鬱詩,“三姐,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棗棗和四油就託你照顧了,尤其是棗棗,她性子軟,千萬別讓她又落到宋鬱心和柳氏那倆妖婆子手裡。”
“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宋鬱詩拍了拍她冰涼的手背:“倒是你,這地方曬不著什麼暖和太陽,可別冷著自己,過幾日就入夏了,氣溫升高應該就會好過些。”
這句話莫名讓宋汀鼻酸,她怎麼有種自己被打入冷宮的錯覺,哎……說到底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罪魁禍首一個是皇帝一個是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