釵緣閣是秦頌一手置辦起來的鋪子,自然就成了出門的首選,今日只是去看看鋪子的情況,也沒想著要問經營,所以秦頌直接從正門入。
鋪子裡的夥計忙著招呼眼前的客人,並沒有注意到“老闆”來了,秦頌一笑,背過身,慢著腳步挑選起了對面牆櫃裡的簪釵飾品。
“咦,這琺琅釵已經打成形了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秦頌望著一支雙色琺琅釵犯嘀咕,將琺琅製品再推上市面,是她的主意,經手人是惜晴,主要出力的則是陳氏另幾位研究琺琅工藝的匠人,如今成品都在店裡開賣了,她竟是不知道?
“小姐,是你忘了吧,這釵子送到過王府,你點了頭才上的櫃子。”月笙提醒道,“就、就是咱們才回京周那幾日。”
“是嗎……”秦頌迷離地回憶著,那會兒周天熠昏迷不醒,現在再回想,除了他那張閉著眼睛像是睡著的臉,她已經什麼都記不得了,秦頌嘆氣,看來到後堂與金掌櫃聊聊還是很有必要的。
釵緣閣人來人往,就秦頌站在店裡這一小會兒,身邊已經換了幾撥人了,又進來了一對富家姐妹,兩人邊聊邊看,恰好就瞄上秦頌面前的這支琺琅釵。
“釵緣閣就是釵緣閣,這賣琺琅釵的,可是獨此一家,能開這鋪子的秦小姐還是很有能耐的。”
“哼,能耐有什麼用?終究是末等商族,好不容易熬成昭王正妃,還不是得與那趙家小姐一同進門,雖然正側有別,她這正妃以後的日子,未必好過。”
“哎?我可聽說昭王殿下對她寵愛有加,便是抗旨也要娶她。”
“妹妹,等你再長大點兒就會明白,男人說的和做的,經常是不一樣的,昭王殿下,也是男人啊。”
……
秦頌把所有的對話聽入耳中,片刻愣神後,側頭玩味地望向了月圓,這丫頭剛才攔著自己出門,其實是不想讓她聽到這些傳言吧?
“怎麼了,總低著頭可不像你啊,月圓?”進了後堂,往椅子上一坐,秦頌撐著側頰笑道。
“小、小姐,今早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的這些話,你、你可千萬別信啊。”月圓急急回道,她一早出門做了些採買,街上不少人都在說昭王殿下還要納個側妃,還是與自家小姐同一天進門,而她一回府,就見小姐要出門,想都沒想就上去阻攔了。
“原來是今早才出的訊息,我還以為大門一關,‘禾氏’每日給我的傳信就不準了。”
不出門的日子,秦頌幾乎就是靠著“禾氏”和幾個丫鬟帶回來的訊息瞭解外面的情況,而截止昨天,她還未聽到關於此事的一點風聲,看月圓的模樣,這傳言雖然才出了小半天,知道的人已有不少,她可不信這背後無人推手。
昭王府小宴結束之後,周天熠與她說“信他”,看來就是為了此事了。
自己與周天熠已經有十天沒見,她越想越覺得這傳言就是周天熠自己放出去的,可究竟有什麼意圖,倒是不好猜。
“小姐……”
月笙的聲音在側邊響起,秦頌抬眼瞥去,這跟了自己最久也最機靈的丫頭,竟然也露出了急態,她淺淺一笑,無奈說道:“紙又包不住火,難道你們覺得殿下想把這樣的事瞞下來不成?行了,殿下會處理的,我們看著便好。”
在嫁娶上,秦頌是信周天熠的,不,周天熠怕是比自己更計較各種禮儀,否則,在蓬萊島上,他也不會在情濃時對自己罷手了。
不過,外邊把她傳得灰頭土臉,而她卻興高采烈在街上跑,這好像有些不合適啊,萬一這真是周天熠的計劃,自己豈不是在壞事?
想到這,秦頌問道:“金掌櫃還沒回來嗎,什麼時候能到?”
“該是還要小半個時辰。”
“罷了,不等了,回頭讓他做一份近兩個月的商品名錄送來。”秦頌起身一抖衣裙,抬腳就往外走,“再看兩家,就回府吧。”她一瞥身後,月笙和月圓都沒有跟上來,兩個丫頭臉上寫著“擔心”二字,秦頌嘆氣,“左右我們也管不住別人的嘴,到了初八那天,不就能知道真假了嗎?”
“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到那時候就晚了呀!”月笙和月圓連忙一左一右拉住秦頌,她們是真的急了,好好的大喜事,怎麼就能橫出這種意外呢,便是真的子虛烏有,也會成為小姐婚事上的瑕疵。
秦頌斂起神情,肅聲說道:“你們家小姐要嫁的是昭王,大婚之前只有傳言作祟,已經是輕的了。”說著,她拍了拍兩人的肩膀以示安慰,聲音裡也多了幾分甜意,“放心,殿下為人如何,小姐我還是清楚的。”
幾乎是以消音的方式,十天之後,這條傳言就再無人提起。
昭王府的偏廳內,王璀之、秦風和周天熠三人正圍坐在圓桌邊,頗有興致地說著與“昭王納側妃”這傳言有關的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