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宅居京周之北,卻在個比較邊緣的位置,從前無人會多看一眼,然自趙詡被提拔而有了兵權之後,一夜之間,車馬盈門。
不過賓客雖都被熱情地迎進了宅內,但只要一談及深入到核心的問題,趙詡馬上就會扯到別處,所以進出趙宅之人幾乎全是一無獲得。
其原因……
“哎喲,蓉蓉,你這是要做什麼?”趙詡左右躲閃著趙蓉甩過來的九節鞭,哀聲求饒。
平常人家的中庭多是花園,但趙氏將門,宅中的中庭直接被改成了演武場,而此時,身長八尺的趙詡已被趙蓉打趴在地上。趙蓉一收九節鞭在手,盛著怒氣罵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哥哥不用讓著我!”
“蓉蓉!”趙詡笑嘻嘻摸了一把臉,從地上爬起來,兩手一拍,根本沒事。
“二哥啊二哥,拿兵權要挾昭王納側妃,你、你這是自作聰明!”趙蓉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但眼前的人一臉茫然毫無闖禍的自覺,她只能嘆氣,“到屋裡說吧。”
“哎?蓉蓉,這沒錯呀?”趙詡跟在趙蓉身後,摸著後腦勺不得其解,“昭王現在有五十萬西北軍的兵權,合著我們手裡的,皇帝手裡也有五十萬兵權,如果這時候我們帶著西南軍的兵權跑昭王那邊去,昭王不就贏了嗎?”
趙蓉腳步一頓,凜然瞥向身後,趙詡馬上噤了聲,然當妹妹又往前走的時候,他笑了幾聲,又說了起來,“你不是一直想嫁給那在潁川勝了你的人嗎?那時指揮四方西南軍的就是昭王啊!”見妹妹沒有打斷他,趙詡更來了勁,加快幾步貼到趙蓉身側,殷切說道:“依哥哥看,這昭王功夫不錯,長相也不錯,配我們家蓉蓉還是沒問題的!現在是側妃沒錯,但只要……”
兩人行至偏廳門口,趙蓉按著額頭,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蓉蓉?”
“哥哥呀,昭王殿下和秦小姐的大婚就在眼前,你在這時候提這種事,便是人家有心為之,也不可能答應你的。”趙蓉大嘆了一口氣,耐著性子說道。
進屋坐穩後,她又接著說,“況且,殿下待秦小姐的心意,你去街上隨便找個人打聽試試,你看他們知道不知道?你想讓你家妹妹一嫁人就變成一個多餘的人嗎?”
“他敢!”趙詡激動地橫聲怒道。
趙蓉無奈,撫了兩下胸口順氣,慢下調子,格外認真地說:“我不喜歡昭王,昭王也不是那勝了我的人。”哥哥探尋的目光投來,她的語氣中馬上顯出急切,“我的事我自有主意,哥哥你就不要管了。”
趙詡奇怪地打量著妹妹,趙蓉的心更虛了,她立馬板起臉轉移話題,“哥哥,你不要忘了父親讓我們來四方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趙詡脫口而問,“難道不是為了讓趙氏在四方有一席之地嗎?”
趙蓉咬牙切齒,簡直想一拳打在這蠢二哥的臉上,但手才舉起來,又放了下去,父親只有三個嫡子,那會兒騰得出空的只剩二哥,所以才讓她跟著一起來,多看著點他也好!
她這二哥在戰場有一夫當關的英勇,但對於考慮這錯綜複雜的局勢,就不是很擅長了,而父親和大哥也確實沒把話說得太透。
半晌,緩過了神的趙蓉又與趙詡解釋了起來,“三國遲早要再戰,父親不欲把所有的籌碼都押在九繞,因而借用馮氏之力,讓三哥進五更,讓我們進四方,順帶著,也可以探探五更皇帝與齊王、四方皇帝和昭王的虛實。”
趙詡擰著眉聽著,若有所悟點了點頭,趙蓉繼續說,“虛海祭禮一結束,父親就傳來書信,要我們再更多地注意昭王,一有情況就向他彙報,所以……”
趙蓉話未說盡就陷入了沉默,“多注意昭王”其中的含義太多,她一時半會兒吃不準家中的意圖,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虛海祭禮上一定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否則父親也不會那麼快就改了主意,甚至已經有了傾向昭王的態勢。
聽的多了,也就想的多了,趙詡對各種彎彎繞繞本就沒太大興趣,也不去追問,他點頭又搖頭,最後一甩頭,乾脆說道:“以後在京周行事,我還是都聽你的。四方這都城啊,每個人好像都有四五張臉,我真是怕了他們了。”
趙蓉笑了,點了點頭,說:“今天這事兒我會想辦法補救的,你可千萬不能跟昭王殿下再提納妃之事,至於馮桀那邊……”趙蓉露出諷意,“馮桀得意得太早了,四方的皇帝可精著呢,周天磊根本不信任他,只是在利用他罷了。不過,我們暫時還離不開馮桀,你對人家態度好一點兒。”
“可是……”趙詡摸摸腦袋,為難地說,“突然對他好了,他不會懷疑我們有什麼別的目的嗎?”
趙蓉搖頭輕笑,今天頭一次見自家哥哥這麼牢靠,她沒所謂地說道:“罷了,不讓你難做了,反正再過幾天,你就得去西南軍任職了。”
“哎呀,我真是巴不得馬上動身,這破地方,呆得人渾身不自在!”
趙蓉一挑眉,感嘆哥哥真是一刻也離不得軍營,不過四方的西南軍不比自家的鐵騎,她正欲開口囑咐哥哥幾句,噙著笑的嘴角突然僵住了,下一刻,她的整張臉都降了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