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薛國觀和範復粹態度極為堅決,封賞不能下,旨意不能發,除非皇帝發中旨去山西,他們絕不阻攔。但是,沒有內閣票擬的中旨,這種封賞是沒有法律效力的,朱由檢自然不會幹這種小孩過家家的行為。
於是,皇帝和閣臣頂牛的戲碼還在繼續,中旨還在不停的發往於文華殿一牆之隔的內閣大堂,兩位閣臣依舊照例封駁,在眾臣們看來,這簡直和小孩過家家沒甚區別了,就不能好好坐下來商議一下嗎?朝廷上下那麼多大事,就被這件事給耽誤了,值得麼?
朱由檢當初選擇劉覺斯負責此案就是看中了他與朝中幾大勢力有著距離,不會偏幫偏向,關鍵時刻還可用他來打個頭陣。誰知這廝竟然蕩當起了縮頭烏龜,他這才不得已赤膊上陣,以皇帝之尊親自於大臣頂牛。
頂到最後雙方都已經騎虎難下,皇帝若是服軟,今後哪裡還有威信在,往後內閣稍有不滿,封駁中旨豈不成就得成了家常便飯?範復粹同樣亦是如此,他一心為公,自持問心無愧,豈能如佞臣一般毫無原則,若是妥協了,連他自己都會不齒自己所為,儘管如此會成了楊嗣昌於薛國觀的排頭槍,但卻義無反顧。
政見之爭,最後城了意氣之爭。其實,雙方需要的僅僅是一個臺階而已。
相較之下,本來喊打喊殺的晉王府卻成了局外人,代替晉王前來的全權代表,就是那個太監居然深居簡出起來。
劉覺斯雖然請病假在家,卻一直都留意著朝廷動向,皇帝於閣臣頂牛頂的不亦樂乎看的他心驚肉跳。忽然管家悄然來到近前,“老爺,張相爺府上送來的條子。”
劉覺斯心中一動,接過字條迫不及待的打了開來。只見上只有兩個字“出牌”…
“備轎…”
老爺不是稱病麼,備轎出去這不就穿幫了嗎?管家不解的問道:“老爺這是?”
“進宮,面聖…”
劉覺斯斬釘截鐵的說道,似在回答管家,又似自言自語。
……
“讓晉王郡主下嫁李信?”
大明天子朱由檢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劉覺斯,他突然覺得這是個絕好的臺階。而且,郡主既然下嫁李信一切非禮之因由便就此不能成立,自然再無治罪一說,可以接受。但他隨即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一旦李信成了親王的女婿,按照規矩就不能再參與朝政,兵權亦要交出來。可他還要等著他剿流賊,殺韃子呢,如果李信就此被束之高閣,還要他何用?
所以,皇帝在即將脫口而出同意此法的同時,又猶豫了。但是,畢竟沒有更好的臺階了,沉思半晌,終於還是點頭,至於其他事容後再議…
“閣臣們對此是什麼意見?”
劉覺斯見皇帝鬆口,總算一顆懸著的心落地,忙回答道:“啟奏萬歲,都認為可商議…”
可商議,眼下之意就是有些細節可以有妥協了。
“就依劉卿所言,召閣臣來吧…”
薛國觀和範復粹被從內閣大堂召到了文華殿,這是君臣頂牛多日以來,皇帝第一次召見他們。
朱由檢打的主意是,郡主可以下嫁,但是眼下的仗必須要李信替他打完,等到天下太平自然要讓他馬放南山,這是底線。
可範復粹興許是於皇帝頂牛頂習慣了居然又抬出了祖制來。
“郡主下嫁李信,當是一喜,但李信尚郡主即身為儀賓,而儀賓於駙馬一般不可參與朝政,兵權亦不能在手,萬歲封賞一事……”
朱由檢馬上打斷了範復粹的話,“郡主下嫁,封賞一併…”
薛國觀見皇帝面色越來越難看,覺得再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決定勸一勸範復粹,就此罷手。
豈料還沒等他說話,範復粹又道:“萬歲,說實話,臣也覺得李信非禮一事,事出有因,但晉王畢竟是天家臉面,且祖制不可有違,若是能兩全其美,臣也不願做這討人厭的角色。”
這番話可真真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注:儀賓,明朝親王、郡王之婿為儀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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