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琰有些悲憫的看著張應遴此人年不過五十可這些日子以來竟似老了十歲一般直像一個小老頭
“非是米琰危言聳聽公今日北上凶多吉少”
張應遴的鬍子倔強的抖動著“老夫向來行的端做得正楊嗣昌就算要拿老夫來問罪他的刀雖快卻也斬不了無罪之人”
看到面前之人的一連決然米琰知道多說無益只能與他出具公文派了一隊人馬乘船護送北上
直到幾艘大船消失在北方盡頭米琰才收回了目光在碼頭上不禁一嘆
“誰說快刀斬不了無罪之人”
也許張應遴果然如此天真篤定楊嗣昌拿他沒有辦法也可能張應遴明知自己此行會遭遇不測可仍舊堅持回去對他的朝廷對他的皇帝盡責盡忠
這在世人看來誠然是忠君不顧自身的典型但朝廷與皇帝過若負了這位末世少有的忠臣又該如何呢
米琰不去想張應遴他的命運已經註定而三衛軍的前路卻也充滿著不確定鎮虜侯執意幫助朝廷打通大運河南北交通誠然為他在大明士林官場中贏得了前所未有的好名聲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這好名聲也會成為他的枷鎖和負累
朝廷若強行將其調離南京到那時鎮虜侯和三衛軍究竟是奉詔還是不奉詔呢
面對大局變化就算可以左右淮北地方的米琰也只能望而興嘆他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大約時日後數百艘大船沿著大運河南下而這數百艘船此前並未向駐守在徐州的三衛軍報備直到米琰聞言後前去交涉才發現這是楊嗣昌派往南京押運糧草的八千押糧兵
聽到是這個結果後米琰當即就火冒三丈他萬萬沒想到楊嗣昌竟然這麼無恥摘桃子可以摘的如此肆無忌憚
他真想下令將這八千人就地繳械遣送回山東去不過由於他早就得了李信的授意只要楊嗣昌不公然進攻三衛軍一切可與之方便
米琰判斷再三覺得這雖然不算明目張膽的攻擊三衛軍可是這等行為無異於在三衛軍背後先埋下一柄刀子說他去押運糧草鬼才會相信再說楊嗣昌算盤打的精南京戶部一粒糧食都不會給他的
於是米琰派了整整一個營的兵力在陸上以護送指引為名陪同這八千人南下實際上這是就近監視防止這些人做出什麼不軌行為同時他又飛馬派人往南京去送信告知李信楊嗣昌動手了
而此時此刻身在南京的李信卻哀容滿面
就在昨晚遷延臥床不起近兩年的南直隸巡撫孫鉁病逝這位曾與之並肩作戰過的二公子在彌留之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盯著李信原本暗淡無神的眼睛也迸射出了灼人的火花留下了他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句話
“救救大明”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涕下他這用盡全力留下的遺囑是大明之子絕望的吶喊也許正是因為他看透了明朝已經爛到了骨子裡這種痛苦才會使他倍感煎熬李信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因為他在孫鉁最後迸發火花的眸子裡看到了責備與失望
也許在孫鉁的眼睛裡李信早已不能算是大明的臣子與漢時的曹操唐時的朱溫已經別無二致
但李信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他骨子裡從未有過忠君既是愛國的想法他的確對大明是存有感情的曾經身為明粉的他容不得任何對大明朝的詆譭但現在身臨其中卻發現實情是殘酷的皇帝也好閣臣也罷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私心大明這面已經千瘡百孔的旗子在他們手裡一再的敗壞而他絕不能再容許這種慘劇繼續下去
現在的天下大勢已經與李信所熟知的歷史面目全非中原形勢更加險惡敗壞而東北關外的韃子雖然此前曾遭內訌重創經過兩年的恢復實力也已經逐漸恢復野心或許也隨之再次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