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琰走了,屋子裡的燭火忽明忽滅,一直在隔間處理公文的李達輕輕走了出來。
“明朝真不會讓三衛軍留在中原嗎?”
李信望著燭火,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朝廷早就被十幾年的內患攪合的虛弱不堪,就算造就了一個有難賞之功的武將,只怕也在所不惜吧。
“鎮虜侯又何必將自己架在火上烤?難道三衛軍的大好良機就要如此錯過嗎?”
李達的眸子裡映著跳躍閃爍的燭火。
李信又何嘗不知道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明裡出兵剿賊,暗中資敵助賊。但是,這麼做只會使局勢更加動盪,中國將陷入軍閥割據的混戰局面,這不是他想要的。
當然,李信絕對不會將自己送到別人的砧板上,任人宰割。也許他還有一條更加合適的路走,只不過現在不為人所知罷了。
三衛軍於四月初十出兵,大軍兵分三路,中路軍由江浦登陸,只殺滁州。右路軍則在安慶廬州登陸。左路軍沿著大運河只殺揚州。
米琰所在的左路軍主要是應天府本鄉本土子弟,雖然戰鬥經驗不如老軍,但卻士氣如虹,對初戰率先告捷信心滿滿。
大軍一路上勢如破竹來到揚州城下,城中守將楊八麻聽說三衛軍出動以後曾派出了一支萬人軍隊試圖阻止他們北上,但是揚州守軍的戰鬥力實在太低下了,在交戰不到半個小時便潰敗星散。
這可嚇壞了楊八麻,楊八麻是個打慣了順風仗的人,從李自成那裡轉投到革左五營的,但是這一回他意識到了深深的危機。於是派人與米琰接觸,表示願意投降,以避免自己滅亡的命運。
米琰手中捏著楊八麻送來的談判書,冷笑了兩聲。然後又對戰戰兢兢的送信人斥道:“你告訴楊八麻,我完全可以保證他投降後的人身安全和相應的財產,但是他的身邊一兵一卒都不能留下,否則就等著我的大炮和火槍吧!”
那個使者被米琰十分囂張的態度嚇壞了,他這次來是隻能談判成功,而不允許失敗的,否則以楊八麻的性格,回去就是身首分家的下場。楊八麻對辦事不力的屬下,懲治向來嚴苛狠辣。
使者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米琰再通融通融。但是,米琰的底線卻十分清晰,態度強硬不容改變。
最後那使者被逼得沒有辦法竟然哭號了起來,隨即又表示自己自願投降,不回揚州了,願意為官軍提供有用的情報以換取自己的自由。
對此,米琰欣然同意。於是,楊八麻派來的第一個和談使者便臨陣倒戈了。
這個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張應遴與陳開元的耳中,兩個人對此各有看法。
陳開元情緒激動:“米琰這是在做什麼?明明楊八麻已經打算投降了,他為什麼對人家百般刁難?這不是在公然搗亂嗎……”來回走了兩步,怒不可遏的他決定去找米琰理論一番。
別看他在李信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可在這個沒有功名的米琰面前卻絲毫沒有懼意,更何況他本就是為了監督米琰是否盡責而來。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明明楊八麻已經打算投降了,為什麼要強留使者,拒絕他的投降,這不是要激怒楊八麻嗎?”
陳開元及不客氣的質問著米琰。
米琰對陳開元的咄咄逼人並不在意,反而讓僕人端來的熱茶,以平息他的憤怒。然而米琰示好的舉動,陳開元並不買賬,這反而被他認為是示弱,於是態度更加的囂張。
“你必須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否則我將在鎮虜侯面前揭發你的惡行,不,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米琰一攤雙手,無辜的表示:“不知米琰有什麼惡行?請注意,這是戰爭,不是朝廷上的鬥嘴謾罵,難道就不能多一點耐心等到有了切實的結果再做決斷嗎?”
“哦?這麼說你的意思是,會盡快拿下揚州嗎?那麼請問,三衛軍會在幾日拿下揚州?能不能給陳某一個期限?”
出兵之前,米琰就已經做好了被這兩隻蒼蠅嗡嗡的準備,但他還是沒想到竟然來的這麼快,這麼猛。再說,打仗的事哪能有個準數呢,一切都要看天時地利人和的。
於是,米琰只好玩起了點頭大?法,不論陳開元如何質問甚至是責罵,他都只點頭,一律認下,但若想他多說一句話,那都是做夢。終於,陳開元折騰的累了,卻發現毫無所得,只能狠狠的瞪了米琰一眼,調頭離開。
送走了瘟神,米琰立即將隨軍出征的四個炮兵營營管一起召來。
他在軍事上是海森堡堅定的擁躉,認為大炮將是決定步戰的利器,所以這次出征竟帶了兩倍於其他兩路人馬的炮兵。
這次軍事會議的內容很簡單,核心問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何炮轟揚州城。
畢竟城中以及城外有很多聚居的百姓,如果因為炮擊誤傷了太多百姓,將來就算收回揚州,只怕鎮虜侯那裡也交代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