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萊士畢恭畢敬的站在明朝侯爵的面前,這是明朝侯爵對他的第三次召見。[棉花糖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在出任海軍學院院長以及艦隊總兵以後,他才發覺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有些天真了,艦隊的真正指揮權被一個以監軍之名的文官把持在手中,而物資排程之權也同樣把持在三衛軍的武官手中。如此以來,他手中所擁有的僅僅是針對海軍軍官學院的訓練之權。
但即便是訓練,很多時候也要遭到那位文官監軍的橫加干涉,比如他打算以一艘相對完好的吃水百噸軍艦在江面上進行一次航程超過十英里的短途航行訓練,這就被那位監軍以安全為由加以阻止。畢竟監軍在任何軍事行動上是擁有否決權的,華萊士既然已經加入了這個古老的東方帝國以就任總兵,就要遵守它的一切規矩。
這也讓這位來自蘇格蘭的破落貴族對古老的東方帝國產生了一絲懷疑,如果他們的每支軍隊裡都有個像蒼蠅一樣,整日裡在耳邊嗡嗡作響,對東方帝國的將軍們而言,這可真是帶著鐐銬跳舞啊。
“如果帝國的監軍懂得軍事還好,如果帝國的監軍是個對軍事一竅不通的蠢貨,那麼他的存在就是對一支軍隊裡上千,甚至上萬軍官和士兵的威脅!尊貴的侯爵閣下,卑職十分希望您能取消這個難以讓人理解,極為不合理的監軍!”
華萊士秉承西方人的脾氣秉性,有不滿和建議就要及時的當面提出來,否則就是不稱職的表現,而並非於事情本身之外考慮一些涉及自身的問題。這在東方人看來,他們顯得毫無城府,甚至極為幼稚,難道這些淺顯的道理朝中的大人物以至於各級主管的官員們看不到嗎?非也,非也!他們誰都看得到,但比起勝利來,帝國皇帝更需要的是軍隊的忠誠。
李信對華萊士毫不隱瞞開誠佈公,逐條講述著東方軍隊裡設定監軍的合理性。但是,李信不解釋還好,解釋了半天反倒讓華萊士更加覺得奇怪。
“哦!我的上帝啊!如果東方的皇帝陛下不信任他們的將軍,為什麼還要讓他統帥帝國的軍隊?”
“不不不!閣下的理解是以偏概全,這是帝國的制度,與皇帝是否信任這位將軍無關,就算我本人,曾經深得皇帝信任
。(無彈窗廣告)身邊一樣也有監軍的,而且他也像蒼蠅一樣,整天在我周圍亂嗡嗡的,有時我真想一個巴掌拍死他!”
說到這裡,李信表情誇張的舞動這雙手。與這位蘇格蘭人交流,他沒有心理負擔,反而將很多不能與同僚屬下講的許多心裡話以玩笑的方式說了出來。華萊士只是與東方人的思維方式不同,不代表他智商堪憂。李信話中似乎隱隱有意思對皇帝信任方面的不滿,這一點他自問已經精準的感覺到餓。
“哦!我的上帝啊!我明白了,東方帝國的皇帝,對待自己的封臣,就像對待小偷和強盜一樣,時時刻刻要防備他們偷了自己家的麵包盆和女人!”
李信豎起了拇指,對華萊士的比喻大加讚賞。兩個人用的是英語交流,因此他並不擔心這些話傳了出去。
而西方人和東方的不同是,在他們的土地上,教權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而君主的世俗權力則相對弱小的多了,他們所有的世俗權力都需要萬能的上帝來加以解釋,否則就屁都不是。所以包括華萊士在內,天生都沒有那種對君權的敬畏之心,甚至在說起君主時可以肆無忌憚的譏刺嘲諷,而不必有任何心理壓力。
同樣,李信來自的那個時代,君權造就被扔進了歷史的垃圾桶,雖然他可能在表面上有些掩飾,但骨子裡對君權沒有半分發自內心的敬畏。也正因為如此,他和華萊士才能如此津津樂道,暢所欲言。
如果華萊士的傾訴物件是一位土生土長的明朝人,只怕他現在已經性命堪虞了。
“尊貴的侯爵閣下,既然您認同我的說法,為什麼不能限制一下監軍的權力?一名水手如果不經過出航的訓練,是永遠不會合格的!”
李信收斂了笑容,搖著頭道:“看來閣下還是,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中國有句俗話叫入鄉隨俗,不知閣下可曾聽說過?”
華萊士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所以啊,閣下既然加入了我大明的海軍,就要遵守大明的制度。換言之,你要學會帶著鐐銬跳舞!”
華萊士仍舊據理力爭,“難道侯爵閣下也是帶著鐐銬跳舞嗎?如果這種制度因人而異,我認為是不合理的,不公平的!”
聽了華萊士的爭辯,李信露出了一個頗有深意的微笑
。
“我又何嘗不是帶著鐐銬跳舞?閣下身上的鐐銬只有一套而已,我身上的則是一套又一套,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什麼時候就又多了一套!和我比起來,閣下已經十分幸福了!”
說到最後,李信的嘴裡泛起的是陣陣苦味。
華萊士也許是個正直而又富有責任之心的貴族,但他麾下那些西洋水手們,都出自海賊強盜,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如果不加以限制,誰知他們會不會在關鍵時刻反咬自己一口!所以,就本質而言,他對華萊士與皇帝對他的心思幾乎如出一轍,即要用,又要防。說到底還是沒有可用之才。朝廷裡盡是些紙上談兵之輩,真正能上陣殺敵的則屈指可數。
與之對應,海軍的情況也是一般,而且已經不僅僅是人才匱乏的程度了,幾乎就是沒有,如果不用華萊士將無人可用。這還真是諷刺啊,李信明明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但到了關鍵時刻仍舊難以逃脫這種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