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神色凝重,沉默了好一會。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看了下來電號碼,是孫常生打來的,這個時間點打電話來,估計是有重要的事情。他起身,走到餐廳窗邊接了起來。
“小清,”顧長祥語氣和藹,“顧風這個孩子,從小就很堅強獨立,他的親生父親去世得早,他的母親總是鬱鬱寡歡,他跟他徐叔叔一直關係不好。從小他就比同齡的孩子成熟懂事,什麼事情都一個人默默承受。”
顧長祥嘆了口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才繼續說:“這次我生病,公司裡出了點事情,好在顧風這孩子還算經得住事……”他稍斂了神色,“可能你也知道,長河和啟明兩家公司有很多業務往來,風兒跟小菲也是從小一起長大。於公於私,小菲都是最合適的物件。我只有這麼一個孫子,必須把長河集團穩妥地交給他。如果兩家的婚事出了問題,顧風很難在董事會站穩腳跟。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的話溫和懇切,卻深深地刺傷了我的自尊心,我只覺得心裡百味雜陳,難過、難堪、沮喪,攪作一團。
顧風接完電話走過來,看到我呆坐著神色不是很好:“怎麼了?”
我忙扯出一抹笑容:“沒,在聽你外公講……你的事情。”
“哦,講我什麼?”他笑笑地問。
“講你小時候的事情,你五歲的時候,調皮得很,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還在幼兒園拉了個小幫派。有一次看到李家那個小孫子在欺負個小女孩,你把那個小胖子打了一頓,李家的人找上門來,你媽媽讓你道歉,你硬是不認錯,還說自己沒錯。你媽媽被你氣得要拿藤條打你,好在你徐叔叔護住了你,跟人家好說歹說才平息了這件事。你啊,小時候太調皮了……”顧長祥笑笑地講起顧風小時候的事情。
起初顧風還笑笑,聽到徐正峰的名字時,他臉上的笑意淡了些,似乎想起了某些過去的事情。
顧長祥又聊了些顧風小時候的事情,我心神不寧,完全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
晚上十點多,我們從顧家大宅離開。我坐在副駕駛座看著在暖黃燈光下顯得幽靜森冷的花園,只覺得心裡泛起陣陣涼意。
可能是覺察到我異常的沉默,他轉過頭來,揉了揉我的頭,我對著他笑了下,表示我沒事。看著他英俊的面容上淺淺的笑容,只覺得心裡發澀發酸。
我以為,只要我們彼此喜歡就夠了,跟別人沒有關係。原來我天真得近乎愚蠢,怎麼可能和別人沒有關係?
如果我們從不曾遇見,是不是會比現在更快樂?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是不是會遇到更合適的人,我是不是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難受?我只覺得心裡苦澀,也許我應該放開他,才是真的為他好吧……
夏至未至,天氣已然燥熱得讓人忍受無能,熱辣辣的柏油路散發嗆人的氣息,逼得人鼻腔發癢,腦袋發暈。
腦袋發暈的沈弘約我和曉婉週末去“避暑”——游泳。說起游泳,曉婉教過我幾次,不知是師父不專業還是徒弟不聰明,我愣是沒學會,只會拿著個浮板“戲水”。
我興趣缺缺,本想拒了。剛好黃離同學也約我週末去游泳,軟磨硬泡硬要我陪她去,理由是得有個人看著她免得她沉下水了沒人發現,因為黃離同學是隻不會戲水的旱鴨子。
我哭笑不得,只好答應,於是兩撥人剛好湊到一塊。
我坐在泳池旁邊的躺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用腳划著水。
淺水區的沈弘正一手託著黃離的肩膀,一手託著她的腰,身體力行地教旱鴨子戲水,嗯,游泳。
一向粗枝大葉的黃離同學圓嘟嘟的臉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泛紅,肢體僵硬。不知道沈弘突然碰到了她哪裡,突然兩人齊齊僵硬在現場。
曉婉突然賊兮兮地靠過來,示意我往沈弘那邊看,只看到兩個大紅臉,不禁笑了下。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黃離同學依然是那隻不會戲水的旱鴨子,而沈弘同學可能也被旱鴨子傳染了,一向自詡寧澤濤師弟的他竟然遊得水花四濺四肢不協調。
游泳確實太消耗體能了,所以我跟曉婉這兩個戲水的都低頭悶聲大吃,而另外兩個一個撲騰了一下午一個身體力行了好幾個小時的倒像是沒事人似的,吃得斯文極了。
酒飽飯足,本應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然而,明眼人或者暗眼人都看得出那兩個人頗為依依不捨,於是,自詡助月老為樂的曉婉提議一起散散步飯後消消食。曉婉給沈弘使了個顏色,這個一向機靈甚至雞賊的人難得一臉懵逼,純情得讓人很想翻個白眼。
繞著游泳館外面繞了三圈之後,散步實在是散無可散,只好真的散了。
黃離等的公交車最先來,她跟我們揮了揮手,上了公交車。沈弘還望著遠去的公交車戀戀不捨。
送走了黃離,沈弘臨時接到了公司的電話需要回去處理工作,很快也走了,剩了我和曉婉這兩個出來陪游泳的。
夜色溫柔,我們兩索性步行回去。大概人倒黴的時候連喝水都塞牙。那條回家走了無數次的大馬路,竟然躥出個搶劫犯,曉婉剛好走在馬路外沿上,手提包驟然被搶,她反應過來之後拔腿就追。
驚嚇過後,我趕緊打電話報警,邊撥電話邊跑,掛了電話看到曉婉追著搶劫犯消失在前面拐彎處。我心裡更是緊張,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來的人,唉喲一聲摔倒在地。
來人似乎也被我嚇到了,趕緊蹲下來扶起我,我抬眼一看發現竟然是凌宇森。看見我慌亂的神情,他關切地問出了什麼事。
我三言兩語交代了事情,他囑咐我留在原地等警察過來,然後他往前面拐角處跑去。
警察很快就來了,我簡單地交代了事情,並指著剛才曉婉和凌宇森追搶劫犯的方向,有兩個警察馬上跑上去,有一個留在原地問我一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