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便是程仲德,程公,當真是久仰大名了。青州劉備,這廂有禮了。”
聽王肱說來人是程昱,現在還叫做程立的,劉備當即起身相迎,正色施禮道。
王肱請來的高人,便是東阿程立,此人素有智謀,便是劉岱,也要以禮相待,因此王肱派人,將程立恭恭敬敬的請來,問他自己該如何行事。
而程立給出的主意,就是竭盡全力滿足劉備的所有要求,拿出東郡全部的財物勞軍,免得給劉備發作的機會。
哦,用現代人比較熟悉的話說,就是“量東郡之物力,結劉備之歡心。”。
果然,王肱聽了程立的話,使出了吃全部的勁頭,籌集財物,犒勞劉備軍。劉備一邊等待劉岱前來,一邊就在東郡住下,樂的有吃有喝。
聽了王肱說起程立,劉備急忙請來相見,見了程立,劉備先行禮問候。
行禮已畢,劉備一步上前,雙手抓住程立的雙手,先來了一招“握手言歡”,用自己最誠懇的語氣說道:“今日能與仲德公相見,足慰平生矣。”
劉備現在爵位是縣侯,地方官職是青州刺史,軍職是徵東將軍。隨便拿出一個頭銜來,都大的嚇死人,程立見劉備執禮甚恭,也不敢託大,上前拱手說道:“老朽無德無能,在君侯面前,豈敢稱什麼程公。”
高人果然夠高,身高足足有八尺三寸,用現代的話說,就是一米九二,除了在劉備身後護衛身高九尺的典韋,再也沒人比程立高了。程立留著一部美鬚髯,也就是大鬍子,身材挺拔,要是劉備剛穿越那時候,看見這人,只怕會把他當成關二爺,也不一定。
程立今年已經年過五旬,五十多歲的人,就是放在二十一世紀的現代時空,勉勉強強也可以說一聲老了。何況,在漢末這個三十多歲,就可以自稱“老夫”的年代,五十多歲的人,說不定都可以四世同堂了,真的是“老夫”沒錯。
不過,劉備知道,程立這人,以後叫程昱的,老是老了一點,但是絕對不“朽”,程昱雖然和曹操、劉備比起來,算是上一代人,其實和劉備、曹操差不多是同時間死的。而且,此公老而彌堅,都七老八十的時候了,還因為爭威儀之事,和別人相爭。
程立雖然性格剛強桀驁,但他一介平民,被一個身份比他許多的劉備如此禮遇,多少也有些得意,當下客氣幾句,就在那裡矜持不語。想要伸手摸摸鬍子,只是雙手被劉備抓著,在那裡“握手言歡”,只好作罷。
劉備自然要滿足程立裝逼的意願,當下道:“備素聞仲德公的大名,昔年黃巾賊起,寇略郡縣,東郡諸縣,盡數陷於賊手,唯仲德公獨保東阿,仲德公的智謀、膽氣、見識,天下誰人不知。為何現在還是白身。讓仲德公這樣的大才在野,此是太守之過也。”
王肱聞言,頓時尷尬不已,劉備也不理他,只是接著誠懇的說道:“備也不才,現為青州刺史、徵東將軍,唯恐才智不足,而有負於天子、朝廷。願請仲德公出山相助,青州現在正缺一治中,不知仲德公可願屈就。若是仲德公願為武職,備也願以一校尉相待,日後若有功勞,吾定當上表天子,為仲德公請封,封侯拜將,不在話下。”
“嘶……”
“嘶……”
聽了劉備的話,周圍的眾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州刺史的屬吏之中,以別駕和治中為最重要。別駕與刺史行部,別乘傳車,故稱別駕。治中,在州中的地位,與別駕相伯仲。歷史上,東吳的魯肅曾向劉備推薦龐統時,曾經說道:“龐士元非百里才也,使處治中、別駕之任,始當展其驥足耳。”可見治中的貴重,連鳳雛龐統那種人物,魯肅認為一個治中,也就已經足夠了。
校尉,是比兩千石的高階武官,現在還不是三國時代,將軍滿地走,中郎不如狗,做到大將軍,才能抖一抖。黃巾之亂,皇甫嵩、盧植、朱儁三人總督天下兵馬平叛,也不過就是三個中郎將而已。孫策用傳國玉璽從袁術那裡借了幾千兵,袁術認為孫策的職位太低,沒法帶兵,也不過幾十上表舉薦孫策做了個校尉。
劉備一上來,武職可以為校尉,文職可以為治中,這是何等的看重與厚愛。眾人看向程立的目光,都是充滿了各種羨慕、嫉妒、恨。
程立卻絲毫不為所動,只是眉頭微微一挑,略微做了一個吃驚的表情,算是意思意思,表示我很受寵若驚。最後還是拒絕道:“君侯厚愛,立本該效犬馬之勞,只是老夫已經年過五旬,垂垂老朽,實在是不堪驅馳了。”
劉備道:“太公望七十歲出山,輔佐文王,助武王伐紂,廉頗八十歲,尚能一頓飯食米二斗,肉十斤,諸侯畏其勇,不敢犯趙境。何況仲德公不過剛剛五十餘歲,正當壯年乎。仲德公,大丈夫生於世間,當建功立業,留名青史,讓後人萬世景仰,仲德公,難道你真要辜負你這一身才學不成。”
程立問道:“若我為太公望,誰人是文王。若我為廉頗,誰又是趙王。”
眾人聞言,都有些變色,劉備還是一臉笑意,道:“程公為太公望,則我可為周昭,程公為廉頗,我也可為藺相如。”
兩人之間,一問一答,問,問的尖銳,答,答的巧妙。
程立道:“君侯盛意拳拳,我一老朽,怎敢與古之聖賢相提並論,實不敢當。”
劉備道:“我曾經聽人說,仲德公在少年時曾夢到在泰山上捧日而起,不知可有此事乎?”
程立頓時一驚,這個夢是程立少年時的事情,知道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少,甚至還為此事受了不少嘲笑。此時突然被劉備提起,知道劉備為自己下了不少的心思,心中也不由的有幾分感動。當下道:“玄德公,有心了。這不過是立少年時一個夢罷了,人偶爾有所夢,也算不得什麼。”
劉備眉頭一挑,心中一喜,聽得程立把對自己的稱呼,從“君侯”變成了“玄德公”,劉備暗道有門。笑道:“仲德公,此夢是何解,備雖不才,卻略有一二心得。”
程立聞言,“哦”了一聲,說道:“玄德公,莫非你還會解夢不成。”
劉備笑道:“我不會解夢,只是偶有所得。”
程立道:“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