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般般已經知曉,蕭映雪並非太尉府親生的女兒,而是顧氏從皇族抱養來的,那就意味著,自己絕不是蕭遵隨隨便便就能嫁出去的女兒,而是更想一個籌碼。
蕭映雪本就出身皇族,必然無法以嫁娶之事再進皇族之門,那麼太尉府的女兒,算來算去,還是隻有蕭般般一個。
所以,她所嫁之人,不能是任何一個世家公子。
所以,她所嫁之人,絕對會是某一位可能成為未來帝王的皇子。
但蕭般般並不想這樣。
如果她仍舊還是那個什麼都不懂,只是在戰場上受傷失憶的蕭晗霜,那麼或許會遵從蕭遵的意思,嫁給一個對太尉府有最大益處的皇子。
但蕭晗霜的這具軀殼中,裝著的是一個來自現代社會,擁有先進思想的現代人,那些從小受過的教育,絕不會允許自己輕易成為一顆受人擺佈的棋子。
蕭般般想要活命,好好地在這個世界中過完自己的一輩子,但卻不想也不會葬送自己的感情。
若是有了情愛之心,那便不會遮掩;若是沒有,那也不會妥協。
蕭遵能夠猜到蕭般般考慮的事情與自己心中所想不謀而合,但也並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將話鋒一轉,將談話內容直奔今日在崇德宮,皇帝交給他的那封信函上。
“你長兄快回來了。”蕭遵從懷中摸出那封信,交到蕭般般的手中:“宴兒會同黑雲鐵騎一起返程,他離開長安城的時候,同你一樣只有十歲,如今……”
蕭遵低著頭,細細地盤算著蕭宴離家的日子:“如今,都已經十一年了。”
“他小時候隨月氏,很是瘦小,身子骨弱得像個女娃娃。”
蕭宴是蕭遵的第一個孩子,他那時想來也是很盼著這個孩子的降生。所以蕭宴在離開長安城以前,總是被蕭遵帶在身邊的,被蕭遵親自教導了很多事情。
蕭般般展開手中的信件,熟悉的字型撲面而來,將她的思緒一瞬間拉回了那個身穿盔甲,卻極為清瘦的男子身上。
那樣厚重的盔甲套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壓垮了一般。
可也正是這一身輕盈,撐起了厚重的盔甲,手握長槍,保衛著邊塞之地不受他國侵犯。
蕭宴去了邊塞十一年,長安城便安定了十一年。
“兄長還是很瘦。”蕭般般將那封信看完,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識得這裡的文字,並且在書信的閱讀上,毫無障礙,想來是原著設定,讓自己慢慢適應了這具身體。
蕭般般從書信中得知,蕭宴已從邊塞起程,再有月餘便可回到長安城,屆時也不會耽誤了年節。還在心中提到了自己,言辭誠懇地讓蕭遵對自己多多關照。
這令蕭般般十分感動。
蕭般般將手中的書信遞還給蕭遵,同他描述起現在的蕭宴:“如今兄長的身子骨,經過邊塞風霜的磋磨,已然硬朗許多,是個能獨當一面的男人了。”
“那……那便好。”蕭遵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也看出幾分欣慰,隨後便繼續道:“月氏性子溫馴,一雙兒女卻都是極具韌性之人,你們兄妹二人,當真令為父欣慰啊!”
令蕭遵欣慰的,恐怕只有蕭宴一個人。
蕭般般察覺到,只要提及蕭宴,蕭遵便是滿眼笑意,或許他自己都不曾察覺,“蕭宴”這兩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都有一種融化千年寒冰的溫暖之感。
他在喚般般、蠻蠻、梅念時,都不曾有過這樣溫柔的聲音。
“父親可有想過,兄長回來後,為他謀劃一條道路?”蕭般般其實也有些想念蕭宴,雖然有原著設定的原因,但蕭宴確確實實是蕭般般穿書之後,第一個選擇相信的人。
想到以後自己與蕭宴住在太尉府中,總是要免不了與其他人接觸,那些後宅中的鉤心鬥角實在令人厭煩,於是便向蕭遵提議,道:“兄長善戰,又熟讀兵書,本來兵部倒是個不錯的去向,但天子腳下實在不比邊塞隨意,兵部雖然司各營之事,卻終究是紙上談兵,實在委屈了兄長在兵法上的造詣。女兒想……若是兄長能夠繼續為將,倒也不錯。”
“你這不是都已經為宴兒安排好了,還來問我做什麼?”蕭遵一邊點頭,認同蕭般般的想法,一邊掀開馬車的車簾,指著馬車外正路過的醉仙居,道:“等宴兒回來了,咱們就在這兒擺一場酒席如何?我聽梅念說,這兒是那些世家公子們最喜歡的去處。”
蕭般般順著蕭遵的目光往馬車外瞧去,已經十分確定,蕭宴對於蕭遵來說,就是一個不一樣的存在,他對蕭宴這個孩子充滿了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慈愛。
想來十一年前,如果不是月氏為了保護蕭宴,狠心將這個兒子送去了邊塞,那麼恐怕如今入朝為官,被人稱讚虎父無犬子的太尉之子就應該是蕭宴了吧。
說到這裡,蕭般般似乎還未曾見過另一位兄長——蕭宥。
蕭宥乃是蕭遵的次子,二姨娘金香玉所出,及冠時便高中狀元,是當朝最年輕的狀元郎,同年入朝為官後,政績顯著。
蕭般般似乎從未在太尉府中見過這位兄長。
原著中沒有描寫,只提及蕭宥是個年輕有為的朝臣,正派反派都不知道。
“女兒的次兄……”蕭般般覺得,既然這個世界已經變得逐漸真實,自己的靈魂也已經適應原著的這具身體,那麼那些有可能要接觸的人,自然要打探清楚:“次兄似乎最近不在府中。”
“他已自己開府,自然不會常在府中。”蕭遵解釋道:“不過等宴兒回來的時候,他應當也要回府走一趟的,倒是你便能見到了。”
蕭般般點點頭,果然在提及其他孩子的時候,蕭遵的眼中少了很多柔和,看樣子,這個位高權重者只將自己的感情寄託在了他的第一個孩子身上。
至於其他剩下的孩子,可有可無,通通都是不需要投入感情的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