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俐兒,就是解鈴當初和水晴空相識之時用的化名。
天底下只有一個人叫過她伶俐兒,她也不許任何人再叫她這三個字。
如果只是一個老情人也就罷了,秦飛可是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的可怕。解家在吳國本就是個極為神秘的家族,水晴空在筆記中非常推崇解鈴。以他的眼光,居然斷言解鈴當年的實力已經不弱於他少年時,假以時日,此女必然能進階為數百年來第一位女大宗師。而且,她修行的那一門功法神鬼莫測,威力極大,將來的成就必然很高。
算起來,解鈴如今應該是三十五六歲的年紀了。可她看起來依然十分年輕,容顏美麗,令人不敢逼視。比起她的三個侄女,更多了份成熟美人的韻味。
當年的楚魏大戰之後,解鈴多方尋找,終於在草原上找到了已經被稱為武尊的水晴空。解鈴在草原上陪著他,一心想要勸說他跟隨自己回到江南。即便水晴空不同意,解鈴也希望能夠留在草原陪伴著他。可是,水晴空既不去江南,更不允許解鈴在草原駐留。
水晴空的用心寫在筆記裡:非不愛解鈴,只是亡國之人不祥,心懷死志。此生已負一女,不願再拖欠一女。況且,解鈴若是駐留草原,和她清心寡慾的修為法門不合,將來難有寸進……
“我知道你為什麼抓我了。”秦飛喃喃說道。
解鈴的嘴角揚起美麗的弧線:“你不笨。”
“解語、解意,我已經偷偷放了。在我們退入大海的時候,我已經請任平生派人沿水路將她倆送回江南。你回家的時候,應該可以見到她們。”秦飛認真的說道:“不過,這不是你抓我最重要的目標。”
“是的!抓了你,我就可以逼易老頭那個老不死的出來跟我決戰。”解鈴俏麗的面容滿是決絕之意:“老不死的當然可以不要臉,帶著大批手下,又或者像殺死他那樣,和龐真那個死不要臉的一起來聯手對付我。不過,我不介意。或生或死,我總要帶著你墊背的。”
聽著龐真和易老頭被解鈴毫不避諱的稱為老不死的和老不要臉的,秦飛不由得肅然起敬,這世上有資格說這話的人已經不多了。當然,街頭小癟三也可以這麼說,可街頭的小癟三就算苦練二百年也不能一個照面抓走秦飛,並要引出易老頭來決戰。
解鈴背靠著一棵老樹,陽光透過樹葉,斑斑點點的落在她的身上,潔白的衣衫彷彿染上了金色的印記。
她有著自己的計劃,首當其衝的肯定是易老頭。同樣成名多年,易老頭的名頭始終沒有壓過龐真,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幾乎一直是龐真把持著。
雖然,到了大宗師這個層級,名氣不能說明全部問題,譬如,水晴空的修為就絕不亞於當世任何一位大宗師。可,名氣這玩意還是能說明一點問題,論年歲,易老頭已經到了相當的歲數,自然的規律並非人力可以打破,否則的話,大宗師就成了不死不滅的怪物。論天分,水晴空和龐真成名的時候,易老頭還多少有些沉寂。
解鈴自信正當鼎盛時期,如果可以正面交手擊殺易老頭,無疑會給楚國帶來巨大的打擊,並會給龐真巨大的壓力……一個能夠殺死易老頭的人,當然有機會也有能力擊殺龐真。
自從水晴空死去之後,儘管十多年未曾再見,可解鈴依然覺得天都彷彿塌了。她在江南一心潛修不問世事,和家族中的往來都少了許多。水晴空的死訊傳到江南的那一天,一向冷傲的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解鈴,像個無助的小女孩,躲在江邊,哭了整整一天。
這段日子以來,解鈴的心情很差,她一路向北,路上也曾遇到過不開眼的登徒子和攔路搶.劫的匪徒。他們的下場只有一個字:死!
在一處山林,巡檢們大跑小跑的勘察命案現場,好幾個富有經驗的老巡檢,當場就吐的一塌糊塗,事後有人問起那夥強盜被殺的事情。老巡檢們連連擺手,示意提也不要提。直到許久以後,才有一位巡檢酒後吐了真言:“簡直就是人間地獄,就算是去屠宰場,也看不到那麼血腥的場面,想找塊巴掌大的完整肉都找不到了……”
秦飛轉了個念頭,輕聲問道:“你準備帶我去哪?”
“我要先等等訊息,如果解語解意回到江南,我會留你一條性命。此外,你是我的餌,易老頭會不會出來就看你的了。”解鈴冷笑道。
秦飛頓時叫起撞天屈來:“你知道察事廳多少鎮督?你曉得易老頭跟我說過幾句話?你抓了我,就想引他出來,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
“別的我不知道,可我恰好知道一件很有趣的事。”解鈴淡淡的說道:“你不要忘記了,孫涸在江南待了很久很久,還收了解蕾蕾做徒弟。這個人本事是有的,可他有兩個缺點,一是太不正經,二是嘴把不住門。什麼秘密在他那兒,守個三年兩年還算湊合,日子一久,便能套出點蛛絲馬跡來。你還記得自己的養母是誰吧?”
提到老媽,秦飛的臉色立刻變了。
“放心,她的確只是你的養母,而你的生母早就已經死了。”解鈴滿不在意的說道:“你不用驚訝,也不要以為成信就是你養母的親生兒子。實際上,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因為要生你,所以憋死在胎中。她很傷心難過,帶著你在菜市街居住的時候,恰好撿到一個一歲多的棄嬰,她憐憫心大起,就收養了成信。你們倆,都不是她的親生兒子。”
“那又怎麼樣?生娘不及養娘大,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和親生的有區別嗎?”秦飛反唇相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