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冷。”秦飛撒了個謊,眼前的婦孺們並不害怕,只是有些驚奇罷了。彷彿從山裡躥出一隻猴子也比看到秦飛要正常的多。
“小兄弟,看你這模樣就凍壞了。這是我們家那口子的襖子,正好拿來要洗。你要是不嫌髒就先裹上……”那女孩的母親笑呵呵的遞過來一件有些破舊的棉襖,眼神中滿是善意。
秦飛道了聲謝,將襖子裹上,一群女人頓時開了鍋。
兄弟你是哪兒人?怎麼跑山裡來了?走迷路了還是遇到賊了?山裡這麼冷,你咋就不帶點厚衣服?乾糧有麼?……
除了沒問父母姓名生辰八字,餘下的問題全被這群女人們想到了。秦飛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只求能痛痛快快找個人打一架,也怕了和這些婦孺糾纏。
好不容易耳邊稍稍冷清一點,秦飛便扯開大謊:“我是士兵,大隊人馬急行軍的時候,我的馬傷了,又找不到馬用,就跟步兵一起走。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後來想起這裡的山路也能通到北疆去,想必是近一些,便走了過來。身上的乾糧都吃光了,軍服都刮破了。剛才餓的頂不住,想爬上山看看有沒有落單的野獸,獵一頭吃,卻昏頭轉向的摸到了這裡……”
一聽此言,女人們的長舌忍不住嘰嘰喳喳起來,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她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秦飛只覺頭疼,便笑眯眯的問那個小女孩:“你們住在山裡,是以前就住在這裡的麼?”
“當然不是!”那小女孩傲然道:“我們可是禁城的人。”
禁城?秦飛當然知道這座城。當年魏國立國之後,除了對蠻族繼續窮追猛打之外,也在北方設立了許多城防。其中一座城,就叫禁城。這個禁字可不是隨便取的,這座城就在山外,有扼守這一條山路的重責。雖然這千年來,並沒有外敵從這裡入侵,可依然有許多流寇土匪和遊兵散勇會在這一帶活動。
曾經最氾濫的時候,莫過於三家分國的大戰之時,許多成建制的軍馬被打散之後,就變成了流寇。但他們恐怖的是,士卒接受過嚴格的訓練,經歷過戰火的考驗,他們懂得如何作戰,有森嚴的等級制度。而且,這樣的‘流寇’,對於錢財女人的要求還不是最頂級的,他們很喜歡在劫掠完之後屠殺。
殺一個小村莊是常見,最恐怖的是,他們曾經屠殺過一座小城市。數以萬計的居民兩天一夜之間只剩下二百四十多人活口。並不是因為他們良心發現,饒過這些活口的性命。而是他們需要人來當苦力,把他們劫掠的財物送回營寨!
就是這樣的流寇,足以令人頭疼。當時的禁城軍隊,很明確的保持了不參與戰爭的立場。往高尚的地方說,就是良禽擇木而棲,等你們打出個七七八八的時候,咱禁城再考慮投奔誰。但是,對於這些流竄到禁城附近的‘流寇’。禁城軍馬毫不手軟,來一股就消滅一股。
最鼎盛的時期,三股流寇加起來超過一萬三千多人,由於連續在禁城附近吃虧,三家便聯合起來,要打垮只有三千守軍的禁城,立誓要把全城屠殺的乾乾淨淨。一個男丁都不留,女人只要是年輕的就全部掠走,全城財物,誰搶到就是誰的。
在這樣的號召下,軍隊出身的流寇們爆發出了極強的戰鬥力,那架勢令人膽寒。
可戰鬥的結果依然令人膽寒。
禁城守軍在付出微不足道的代價後,將圍城的流寇擊潰,隨即大隊人馬出城,反而對他們展開瘋狂的屠殺。據說禁城當時守官的命令是:活口?禁城沒糧食養活他們。
於是,數不清的屍體遍佈在禁城周圍,從官道到山路,從峰巒和溪澗……很多年以後,偶爾還會有獵人在山中無意間發現早已不像人的屍體!
秦飛看著那個小女孩,問道:“是禁城人,為什麼不在城裡住?到山裡總是不方便的。”
這次是她的母親接了話茬:“禁城這次凶多吉少,仲大人下令,除了軍隊和自願留城的男子之外,餘下的人全部躲到山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