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沖果然中計。
林沖與陸虞候吃了幾杯酒,因小解下得樓來,出酒店門,投東小巷內去淨了手,回身轉出巷口,只見女使錦兒叫道:官人,尋得我苦!卻在這裡!
林沖慌忙問道:做甚麼?
錦兒道:官人和陸虞候出來,沒半個時辰,只見一個漢子慌慌急急奔來家裡,對娘子說道∶我是陸虞候家鄰舍。你家教頭和陸謙吃酒,只見教頭一口氣不來,便撞倒了!
叫娘且快來看視,娘子聽得,連忙央間壁王婆看了家,和我跟那漢子去。
直到太尉府前巷內一家人家,上至樓上,只見桌子上擺著些酒食,不見官人。
恰待下樓,只見前日在岳廟裡羅噪娘子的那後生出來道∶娘子少坐,你丈夫來也。
錦兒慌忙下得樓時,只聽得娘子在樓上叫∶殺人!
因此,我一地裡尋官人不見,正撞著賣藥的張先生道∶我在樊樓前過,見教頭和一個人入去吃酒。
因此特奔到這裡。
官人快去!
林沖見說,吃了一驚,也不顧女使錦兒,三步做一步,跑到陸虞候家;搶到胡梯上,卻關著樓門。
只聽得娘子叫道:清平世界,如何把我良人子關在這裡!
又聽得高衙內道:娘子,可憐見救俺!便是鐵石人,也告得迴轉!
林立在胡梯上,叫道:大嫂!開門!
上得樓上,尋不見高衙內,問娘子道:不曾被這廝玷汙了?
娘子道:不曾。
林沖把陸虞候家打得粉碎,將娘子下樓;出得門外看時,鄰舍兩邊都閉了門。
女使錦兒接著,三個人一處歸家去了。
林沖拿了一把解腕尖刀,徑奔到樊樓前去尋陸虞候,也不見了;卻回來他門前等了一晚,不見回家,林沖自歸。
娘子勸道:我又不曾被他騙了,你休得胡做!
林沖道:可恨這陸謙畜生廝趕著稱兄
稱弟——你也來騙我!只怕不撞見高衙內,也管著他頭面!
娘子苦勸,那裡肯放他出門。
陸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內,亦不敢回家。
林沖一連等了三日,並不見面。
府前人見林沖面色不好,誰敢問他。
之後林沖每日與智深上街吃酒,把這件事都放慢了。
且說高衙內從那日在陸虞候家樓上吃了那驚,跳牆脫走,不敢對太尉說知,因此在府中臥病。
陸虞候和富安兩個來府裡望衙內,見他容頻不好,精神憔悴。
陸謙道:衙內何故如此精神少樂?
衙內道:實不瞞你們說。我為林家那人,兩次不能殼得他,又吃他那一驚,這病越添得重了,眼見得半年三個月,性命難保!
二人道:衙內且寬心,只在小人兩個身上,好歹要共那人完聚;只除他自縊死了,便罷。
正說間,府里老管也來看衙內病證。
那陸虞候和富安見老都管來問病,兩個商量道:只除恁的
等候老都管看病已了,出來,兩個邀老都管僻靜處說道:若要衙內病懊,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沖性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內在一處,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一定送了衙內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