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激發了一股潛力,奮力抱起阿婆往山的另一邊跑去。阿婆不會說話,我聽到她痛苦的喘息聲,她似乎即將死了。
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但這一個月的相處不可能沒感情的,我見不得她死。
我一手抱住她,一手按住她的腹部,但血還是冒出來,剛才的劇烈行動肯定讓她的傷口更嚴重了。
山路難行,而且四野無光。我摔倒了許多次,這更加重了阿婆的傷勢,我不得放慢腳步,但又怕那大部隊追上。
好不容易翻到了山的另一邊,我往山下跑去,結果一個打滑直接滾了下去。我忙抱住阿婆,滾了足足二十餘米,撞在了樹上才停下。
但已經天旋地轉,連視線都模糊了。我躺了半響才再次爬起來,生命受到威脅,已經顧不得疼痛了。
然而阿婆卻拉了我一下,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了。我忙看她,她也在看我,我瞧不清她的表情,我說你怎麼了?
她說不出話來,我繼續跑,她就伸手去抓脖子上的吊墜,我不得不停下等她動作,她將吊墜取了下來,然後掛在我脖子上。
不知為何鼻子一下子發酸了,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她這是在告訴我,她活不了了,讓我帶著她的吊墜離開。
我沒管,抱著她繼續跑,她就著急了,竟然打了我一下。我還是不管,手死死按住她腹部,瘋狂地跑。
我就聽到了她喉嚨發出的聲音,先是很嘶啞的喉嚨鼓動聲,接著發出了模糊的人聲:“放……下我……”
她喉嚨就彷彿被火炭燒過一樣。我聽出了她的虛弱,我自己也徹底沒了力氣,而且又摔了一腳,頭都撞石頭上了。
這下幾乎爬都爬不起來了,阿婆躺在我旁邊,她佝僂的身軀在爬動,手指抓著地上爬動。
她試圖遠離我,我腦袋中一陣陣空響,全身都顫抖著,再也沒有力氣去拉她了。
她就一下又一下地爬遠,我幾乎要看不到她了,我心裡說你要爬哪裡去啊,回來啊。
她就是爬,我隱約聽到她在黑暗中傳來的聲音,她再說往南邊跑。
我聽到了山頂上的嘈雜腳步聲,那些人找來了,而且他們有光源。
我和阿婆這一路都在流血,他們肯定能找過來的。
我此刻已經看不見阿婆了,也聽不到她爬動的聲音,但我知道她肯定還在爬,往山上爬。
我躺了足足十餘分鐘,然後一咬牙,直接往山下滾去。我幾乎是冒著生命危險滾下去的,途中無數樹木岩石,撞得我直髮暈。
但還好我護著頭,沒有出現生命危險。當我終於滾到山腳的時候我聽到了水聲,這裡有小溪。
我痛苦地蠕動了一下喉嚨,忙摸黑爬過去喝水,冰冷的溪水刺激著乾渴的喉嚨。
我終於恢復了一些力氣,然後我抬頭看向黑漆漆的山嶺,嘭地一聲,槍聲傳來,接著是十餘槍,整座山都似乎在顫抖。
一下子抱住頭,幾乎就要暈厥過去了,阿婆死了……
我嘴唇顫抖著,沿著小溪爬動,已經站不起來,只希望能爬得遠遠的,後來也不知道爬到了什麼時候,我隱約看到了火光,前面有火把,而且不少。
我張著嘴叫不出聲,但他們是徑直往這邊跑過來的。一定是村民,我一下子散了力氣,躺著動也不動。
接著腳步聲靠近,火光中我看到十幾個村民出現了。還有翠花,他們忙將我抱起來。
但還有人往那邊過去,我趕緊叫了幾聲,讓他們不要過去,不然肯定會被殺死。
翠花十分機靈,趕緊吆喝:“我們快回去報警,那邊一定出事了。”
眾村民往回跑,翠花給我擦血:“達達呢?俺達達呢?”
我閉著眼已經沒力氣了,但又怕她犯傻去找胖子。我就最後說了一句:“沒……事。”
就此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