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嫌不知道玉瓦上的字是什麼意思,便把玉瓦收到了口袋裡面,看著太陽慢慢地朝著山後隱去,張嫌知道自己要抓緊時間回到天魂堡去了,不然天色一暗,即使有從山上攀下來的經驗,也會因為視野變短無法做最正確的判斷,危險性會成倍增加。
記住了來時的路,回去自然不會很麻煩,順著高低不平的小徑,再次經過一棟棟低矮的石屋,掠過村中央的巨石磨盤,張嫌很快就來到了村寨依山的那一面,出了村寨的門,也就到了早先從崖壁上下來的地方。
張嫌回過頭去,看了眼剛才遊覽過的村寨,他總感覺這個村寨裡隱藏著一雙眼睛在窺視著即將離開的自己,卻沒看到身後跟來任何人,甚至連個有生命的動物也沒有,張嫌只當是自己偷拿了人家的東西,心中產生了做賊般的不安,也沒有其它更合理的解釋了,張嫌想著,既然已經從河對岸那家裡把玉瓦拿出來了,即使把這玉瓦留在這裡,也會被後來的人拿走,誰拿不是拿嘛。
人只要貪念生了出來,放下的理由再多都顯得微不足道,矇蔽了張嫌內心的除了這片看起來很值錢的玉瓦,當然也還有過去拮据的生活。
既然身後沒有人跟著,也沒有人看見自己拿了別人家的東西,張嫌回了回神,扒著來時的石頭,再次向著山頂的天魂堡攀爬過去,不到兩個小時,張嫌就順利攀上了山頂,來到了荒蕪的天魂堡後院外面,隔著柵欄看到泳池處聚集了不少人,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故意起鬨,看起來好像是發生什麼事了。
張嫌找到一塊靠近崖壁的凸起石頭,用手臂撐住身體,爬了上去,向著庭院內的泳池處看去,寬闊的泳池裡面站著兩個人在相互對峙,一個黑瘦高個,頭頂扎著一撅小辮子,張嫌認出來了,這人是早先和葉燎決鬥的那個名叫曹玄青的人,站在曹玄青對面的,居然是和張嫌一起從齊城來的蒲梓潼,這兩人雖然都擺好了架勢,不知道相互說些什麼,卻還沒有真正打鬥起來。
由於庭院外牆距離泳池太遠,在人頭攢動下看得不是很清楚,張嫌最終還是決定離開了那塊凸起的岩石,一路小跑的繞到了天魂堡的正門,從正門進入,然後回到堡內,來到了天魂堡二層那個曾經讓天魂堡主墜落的陽臺,從那裡,泳池附近的光景可以一覽無餘,這是張嫌在遊覽天魂堡時發現的,是富商設計用來觀賞後院的絕佳位置。
和張嫌持有相同觀點的還有范增明,張嫌趕到時,范增明早已斜靠在陽臺的一側,偏著頭,一臉嚴肅的表情,看著下面的場景。
“範大哥!”
張嫌打了聲招呼,雖然早上剛見過面,但是因為看熱鬧湊在了一起,兩人還是第一次。
“原來是張嫌兄弟,從開完會之後一整天都沒見你啊,中午想咱們三人聚個餐,結果發現你沒在房間裡。”范增明雖然笑著說著,卻好像對張嫌的失蹤頗有些微詞。
“啊?對不起啊範大哥,我看這天魂山環境不錯,就在山上山下逛了一圈,這不剛回來嘛。”張嫌先道歉,然後做出瞭解釋。
張嫌知道,作為齊城分公司的三人組,三人相處的時間不長,相互之間還沒有真正熟絡,范增明更多時間是一本正經的,不像胡錫那樣有和陌生人自來熟的能力,蒲梓潼更不用說,一上來就表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自己呢,個性使然,從小就是個獨行俠,沒有什麼合作和集體觀念,所以在很多時候都是獨自行動,在范增明沒有提前提出要聚餐之後,他當然不會待在房間內一直等著,總得找點什麼事情幹。
張嫌也知道,其他分公司的隊伍,剛開始也是一盤散沙,但是兩天的時間過去,幾乎都是在領隊的帶領下統一行動,相互之間也多了些照應,多了些融洽的氛圍,當然這也是張嫌希望的,只不過張嫌自認性格上沒有那種叢集意識,自然也不具備組織的能力。
“沒事沒事,也怪我沒有事先通知你,咱們晚上再一起吃飯吧。”
范增明見張嫌不是刻意躲避,再次建議道,決定再撮合大家聚一次餐,增進一下彼此的感情,畢竟培訓有三個月,這個時間不長也不短,如果新人入職了,那麼相處的機會還有更多,在張嫌看來,魂師本來就屬於高危職業,公司需要魂師之間需要具有一定的凝聚力,才能達到互相幫助的目的。
張嫌雖然獨來獨往,但是領導前輩的意見還是要聽的,這也關係到自己目前階段的培訓效果和一旦入職後的同事關係,所以張嫌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彼此之間又多說了幾句話。
“張嫌兄弟,想看好戲嗎?”說著話,范增明問道。
“看什麼好戲?”張嫌不解的回答,但是心中大概猜測到范增明指的是乾涸的泳池裡對峙的兩人,當然也不能確定范增明指的就是這件事情。
“你還沒見過魂師之間的對決吧。”范增明再次問道。
“魂師之間的對決?”
張嫌重複了范增明的話,腦中思考著先前看到的葉燎和曹玄青之間的決鬥,應該也算是見到過魂師之間的對決,但是他能看到的只是兩人身體上的對拼,魂師的重頭戲應該在靈魂的對戰上,對於靈魂間的對決他倒是不算親眼瞧過,所以張嫌在糾結自己到底算不算見過。
范增明見張嫌露出疑惑的表情,二話不說,伸出手來,對著張嫌的肩膀輕輕的一抓,然後變掌為爪,把張嫌向後猛的一拉,手鬆開,便再次轉過頭去看著泳池內的情況。
張嫌本來還在思考中,范增明突然施展出一系列動作,這讓張嫌根本沒有心理防備,就在身子被范增明向後拉扯的時候,張嫌感覺到身體向著陽臺的地面上落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嫌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伸手去抓身前的陽臺欄杆,但是當張嫌兩隻手觸碰到欄杆的時候,居然莫名的從欄杆間掠了過去,兩手一下子抓了個空,但是身子沒有被晃倒。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嫌心有餘悸,他剛想質問范增明為什麼偷襲自己的時候,看到了自己的雙手居然若隱若現了起來,張嫌驚住了,自己的雙手沒有了面板和骨肉,甚至說已經沒有了實質,唯一能看見的就是手的輪廓和上面的泛著的青藍色的點點螢光,螢光在手臂上若隱若現、不斷的遊走,像是一個個不安寂寞的分子,卻又衝不出手的輪廓。
“我這是怎麼了?”
張嫌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發現整個身體都和自己的雙手一樣,有一種似有似無的感覺,顯得那麼不真實,卻又實際存在,張嫌驚恐問出了聲,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別擔心,我只是讓你短時間內靈魂出竅,當然之後我會把你復原,現在的你已經可以看到靈魂了吧。”范增明解釋著。
“這就是我的靈魂嗎?”
張嫌看了看自己虛無的身體,又看了看身後坐在地上的那個一動不動的軀體,感覺自己像是穿越到另一個世界一樣,驚恐之後剩下的就是驚奇了,他發覺自己的靈魂用一種輕飄飄的感覺,但是並沒能真的漂浮起來。
“是的,這就是你的靈魂,別亂跑,你現在是依靠外力做到靈魂出竅,還不會控制魂波,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靈魂,所以只能待在這個我用魂波封鎖住的陽臺上,不然你有可能會陷落到莫名其妙的地方,甚至困在那裡,所以接下來你就專注的欣賞兩名魂師的對決吧,蒲姑娘和那個黑瘦魂師的對決可以作為你成為魂師前的啟蒙吧。”范增明點了點頭回答道。
張嫌明白了范增明的意思,看了一眼范增明,對著范增明點頭回應著,然後轉過臉去看著乾涸的泳池裡的兩個人,才發現自己靈魂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和軀體上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景象,軀體看到的是實物輪廓,魂眼看到的更像是一圈圈模糊的光點,就像近視的人摘了眼鏡一樣。
曹玄青不再只是一個乾瘦的黑小子,他的身前還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卻更加高大一些的青光魂魄。
蒲梓潼也不再是一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愛蘿莉,她的身前有三隻可以叫做靈魂的東西,其中有一個靈魂和蒲梓潼長相身材幾乎一模一樣,另外兩個看起來像是妖豔高挑的女子輪廓,被蒲梓潼的軀體上放出的類似晶瑩絲線的繩子牽著,分側並立在蒲梓潼身前,正面向著曹玄青。
“他倆已經是魂師了嗎?”張嫌不禁問道。
“嗯,從兩人手法上來看,黑瘦小子應該是來自謀魂師曹家,蒲姑娘應該是來自戲魂師蒲家。”范增明回答著。
“魂師家族?為什麼要來獵魂公司,聽胡錫哥說魂師家族都有自己的懸賞生意呀?”張嫌不理解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