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竹島,魚玄薇目送宋延騰空離去。
她左手取出陣盤,稍稍撥動,那如城門開啟一線的出口旋即合攏,再度緊閉。
今日所經之事,對她而言也是資訊量極大,她需要花費時間理一理。
而首當其衝的就是:既然骨煌子和宋延都要逃,那說明事情已經很嚴重了。而古傳送陣位置又已獲得,她自然要循圖前去修復那傳送陣。
然,修復一門古陣法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期間需要什麼材料說不準還要從各處調配,還要從別處想方設法地獲取。
她必須要立刻行動起來,以免耽誤。
然而,這落霞竹島卻還要一個至少能維持陣法執行的人偽裝成她,一來是繼續扯著“水伯劍皇”的虎皮;二來是掩人耳目,不讓人知道她已離去。
可是,掌教這一脈如今只有她一人,她不得不另擇一人傳授陣法。
“陣不傳人”乃是父親傳她陣法時候定下的死規矩,可如今特殊之時卻不得不行特殊之事。
‘對不起了,父親。’
魚玄薇轉身,對著那島嶼盡頭的殿堂輕表歉意,‘女兒不得不另尋一人傳授陣法,然後去尋我南吳劍門源來之所。’
心中暗暗道罷,她又微微仰頭,又呢喃出一句:‘對不起了,老祖宗.’
‘您為我魚姓一脈立下規矩,說不許去尋那古陣,也不許修復。
然我魚家歷代,深研陣道,所為也就是這一日。
如今既然已無退路,又過千年,那後生晚輩總得去試上一試。’
‘去開啟那扇通向我劍門祖脈之地的大門!’
‘縱有危險,但若能因此窺見更高的劍道,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魚玄薇縱然鑽研陣道,其本身卻也是個耳濡目染這南吳劍門氛圍而長大的劍修。
心氣順暢,無愧於心,追求更高劍道,幾乎就是刻在每個劍修骨子裡的。
‘一枚蛋,數百年才得孵化。’
‘縱始自千年前,如今血液卻依然活躍,而未曾腐化無效。’
宋延喉結滾動,又深吸了口氣。
他是個對資訊極度敏銳的人。
只是這一瓶“夢魘獸血”,就已經讓他知道“古傳送陣彼岸絕非淨土”,那是一個“時間被拉長了的世界”。
簡而言之,極可能存在一種可能,那就是“千年後和千年前的變化並不大”,一枚蛋的孵化都要數百年,那這夢魘獸能活多久已然不言而喻。
人類修玄者縱入絳宮也不過壽兩百,而這種夢魘獸怕不是生來就有著超過絳宮修士的壽元。
這還只是隨著那南吳劍門掌教來此的一個妖魔。
別的呢?
其他呢?
最壞最壞的結果,就是傳送陣彼岸早就是一片兒“妖魔與人族廝殺的高階戰場”,南吳劍門初代掌教從那邊匆匆逃來,然後為防妖魔追來,便毀了傳送陣。
當然,也可能是好的結果,譬如逃跑只是南吳劍門初代掌教的個人行為,他偷了門中功法什麼的,然後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妖魔盯上之類。
諸如此類的可能,宋延稍稍一想,就能想出幾十種。
雖毫無意義,可卻給他頭上潑了一盆冷水,讓他有一種“不到萬不得已,真的不想跑入那古傳送陣,傳往未知之地去賭命”的想法。
他心中正思索著,忽的遙遠處飛來兩道身影。
宋延直接放開神識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