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子所經營的夜總會頂樓辦公室。
他默默放下手機,默默點燃一根菸,躺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這煙霧繚繞之中看到了他的人生,他微微揚起嘴角,摸著下巴扎手的鬍子,感嘆著似乎自己這一輩子也並沒有那麼多值得遺憾的事情。
曾幾何時,他也比眾人更加用力的活,曾幾何時,他也是那個混混僵僵而活的傀儡,曾幾何時,他也曾找到過自己的信仰,自己的一縷靈魂,如今,茫茫的黑暗之中,他再次不顧一切,以命相搏的握住那一道光。
王淘在這個時候急匆匆進門,打斷了灌子內心的感慨。
“灌子哥,怎麼了?”王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灌子看向王淘,然後喃喃說道:“要不要陪我闖闖?”
本來臉上還掛著幾分吊兒郎當的王淘聽到灌子這一席話,突然笑了。
“怕了?”灌子瞧著王淘的笑容吐出這麼兩個字。
“灌子哥,雖然這輩子我給人跪過,輸過,不止一次差點被人玩死,但我還從未怕過。”王淘一臉倔強的說道。
灌子笑了,似是他所等待的也是這麼一句話,此刻心中恰好想起當年九爺對於他的所言。
這個世界來到來了,何不轟轟烈烈的走上這麼一遭。
流浪者酒吧二樓,李般若也掛掉了電話,那本來釋然了幾分的表情也慢慢凝重起身,看了一眼時間,已經臨近午夜時分,這原本無比緩慢的東西似乎在這種時刻過的飛快,然後給人一種極其不真實的感覺。
起身伸了一個懶腰,李般若覺得有幾分頭暈腦脹,可能是因為今天著實的抽了太多煙的原因,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再次點燃一根叼在了嘴邊,或許也唯有這樣能夠讓他腦袋清醒幾分。
這幾天所揹負的壓力讓李般若覺得有幾分喘不過氣來,似乎稍稍不留神,就會被這一股壓力所壓垮,所以心中的那一根弦,需要無時無刻的緊繃著,一直處於這種緊繃的狀態,讓李般若身心疲憊到了極點。
活動了活動身體,下樓時碰到了上樓的阿濱,瞧著阿濱每踏上一個臺階都皺著眉頭的模樣,李般若當然看的除阿濱身上的傷勢還不容樂觀,但他又無能為力,畢竟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什麼靈丹妙藥,也沒有什麼神奇的魔法,即便是真正存在的話,也不會用在他們這種人物身上。
“溝通的怎麼樣?”阿濱雖然看起來一臉的痛苦,但還是問道。
李般若點了點頭說道:“灌子同意了。”
阿濱露出驚訝的表情。
李般若倒是一臉的淡然,或許從一開始他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的原因,如果灌子不答應下來,就不是那個他印象之中那個灌子了。
終於有了兩人獨處的機會,在上的李般若一屁股坐在了臺階上,居高臨下的問道:“真的沒問題?你或許可以從白家活著走出來一次,但命運可能不會再眷顧你一次,這個機率很渺茫。”
阿濱倚靠著牆,他看著是真心真意在為自己擔心的李般若,雖然僅僅只是這麼一個痞子,但阿濱卻打心眼裡覺得心頭一暖,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如果這一次我不去的話,這些所欠九爺的東西,或許我真的沒有機會還了。”
李般若咬了咬牙,他當然清楚阿濱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深深吐出一口氣說道:“九爺不是那種人,他幫人從來不是為了特定的什麼回報。”
也正是因為這麼一點,李般若才會打心底的信服九爺,或許所有人都會說,他是魏九手底下的一條狗,魏九手中的一杆槍,但唯有他自己清楚,魏九到底是否在真心實意的對自己。
阿濱聽著阿李般若的感嘆,他搖了搖頭說道:“這一點,我同樣很清楚,但如果只是因為這一點都毫無顧及的接受他的幫助的話,我做不到,打心眼裡做不到,他雖然沒有要求還,但是某些東西,一定得還,否則地下的人看不過去,上面的人也看不過去。”
本來因為阿濱的參戰表情糾結的李般若聽到這一句,就好似心中的東西被開啟一般,也許他跟阿濱也抱著相同的想法。
“我明白了。”李般若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
阿濱也點了點頭,兩人就這樣一個上樓,一個下樓。
一步步走上四樓,回到自己的小房間,阿濱躺在小鋼絲床上,心中的情緒久久不能釋懷,他慢慢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平靜下來,但心中的躁動,隨著身上傷口的疼痛,愈演愈烈。
在這種輾轉反側之中,阿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深入骨髓的疼痛,似是喚醒了心中所沉睡的。
似乎一場無邊無際的噩夢,他猛然睜開眼,然後所看到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他環顧四周,自己處於一個很簡樸的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