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者內場的偏僻角落。
鶴靜從通訊錄之中找到那個號碼,她凝視著這號碼許久,似乎終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她按下了撥通鍵。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迅速接通,對面傳來陳棟樑那不符合他那年齡的成熟聲音。
“靜姐,不夜城一切都好,你無需擔心。”陳棟樑以為鶴靜這時候打來時候是視察工作,所以一點都拖泥帶水的直接彙報道。
鶴靜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聊聊。”
陳棟樑聽出了鶴靜話中的凝重,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馬點了點頭說道:“靜姐你說吧,我聽著。”
鶴靜把這個計劃的自始至終說給陳棟樑,從一開始到結束,陳棟樑都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聽著,一直到鶴靜說完最後一個字,他仍然沒有開口。
鶴靜也知道陳棟樑估摸著一時也難以接受這突如其來般的一切,她說道:“你好好考慮考慮,希望你能夠清楚一點,你往前踏出的這麼一步,所改變的,不僅僅只是自己的命運,而是這一場風暴的動向。”
“靜姐,謝謝你能夠如此相信我,我願意參加這一場計劃。”陳棟樑終於開口,卻直接答應下來,甚至在他的話中聽不出一絲一毫的猶豫。
鶴靜聽著陳棟樑回答的如此的乾脆,不由的皺了皺眉,她可能覺得陳棟樑還沒有意識到這事態的嚴重性,她再次重複道:“這可是闖入白家,說是九死一生也不足為過,你就不需要跟蟈蟈商量商量?”
“蟈蟈就在我身邊,而且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靜姐我很清楚這一件事的份量,也很清楚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但我不想放過這個機會,我覺得如果放過了這個機會,我恐怕會後悔一輩子。”陳棟樑說著,他不想混混僵僵的活著,就好似一個行屍走肉一般,從生到死什麼都沒有留下,也什麼都帶不走,如果有這麼一個機會的,他願意以命相搏,因為曾經的他,甚至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鶴靜聽著,有一種對於陳棟樑肅然起敬的感覺,這是一個選擇,萬劫不復與浴火重生,但奈何這兩邊選擇的機率有著天翻地覆的變化,所以她才覺得很悲壯,無比的悲壯。
“既然如此,這事就敲定下來,你們先在不夜城等著,我會再聯絡你,如果到了明早你們還堅信如此的話,再給我打一通電話,我不會強求你們,也不會因此而對你們有成見,因為這並不是需要你們去承受的。”鶴靜說道,其實她心中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對於陳棟樑的愧疚,但就現在而言,她又偏偏沒有更好的選擇。
“靜姐,我都明白,不過這是我們的選擇。”陳棟樑仍然很是堅決的說道。
兩邊就這樣掛掉電話。
琥金不夜城,空蕩蕩的二樓大廳,陳棟樑收回手機,掏出一根菸點燃對身旁的蟈蟈說道:“我答應下來了,你要怎麼選,你自己拿主意。”
蟈蟈瞧著陳棟樑,雖然他的眼神有著動搖的東西,比起陳棟樑,他或許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但是他唯獨想要做的,只是默默的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不管這個男人到底做著如何的選擇,這是一種勝於一切的信任。
“棟樑哥,我跟你,反正這輩子都這樣了,就再拼一次,大不了十八年以後還是一條好漢。”蟈蟈拍了拍胸脯說道,不過他那瘦成了排骨一般的身板著實不給於人什麼可靠的感覺。
陳棟樑笑了,他拍了拍蟈蟈的肩膀說道:“難得的爺們一次。”
“我一直很爺們好不好。”蟈蟈一臉苦笑的說道。
陳棟樑仍然微笑著,又或者在用著笑容偽裝著什麼,他心中怎能沒有畏懼,怎能不害怕丟掉命,但這二十多年所積累的怨氣,讓他不得不拋棄這些畏懼,即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得硬著頭皮衝上去。
想要改變一切,就必須率先捨棄一切。
至少在這一點上,這個世界似乎還是公平的。
天色暗了下來,流浪者之中的氣氛壓抑到讓人喘不過氣。
二樓李般若孤零零的坐在自己常常揮霍大好時光的小酒桌,似乎那如同安樂窩的日子都發生在昨天一般,但這現實無疑在用力的告訴著他,似乎那已經成為了最難回去的。
點燃一根菸,煙霧繚繞之中,他終於摸出手機,通訊錄之中早已經沒了那個號碼,雖然已經刪除了四年之久,但他還是熟練的打出那個號碼,然後遲疑了一刻,但仍然按下了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