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無論換做是誰,把強加在他人身上的東西,猛的一刻自己扛起的時候,都會有這種虛實感,對於跪倒在地上的蔡魁,估摸著這世界上沒有再比這個更加強烈的了。
阿濱看著那身體雖然早已經佝僂,手裡離不開煙槍,不知名為的老人,突然那壓抑無比的心中多了幾分的釋然,或許他真的錯了,因為從始至終,他都認為著在這旺口,除了絕望已經別無他物,但是就在這想法已經異常在他心中堅固的時候,放佛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又讓他看到了一絲光芒。
也許正因為如此,才沒有讓他太過太過的絕望。
他沒有再強加在蔡魁身上什麼,因為這個可恨之人,已經有了結局,他只是走向蘇曼跟王華,俯身一把抱起早已經病怏怏,臉上卻散發著異常光彩的王華說道:“你是個強者。”
王華牽強的笑著,搖頭說道:“我什麼都不算。”
阿濱卻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對那女人說道:“自由了。”
她一時滿臉的淚水,不過這已經不是絕望的淚水,而是那種重獲新生,就如同嚎啕大哭的孩子到來這世界的淚水一般。
在最深最深的絕望之中,總能夠見到最美的美景。
阿濱慶幸在這偌大如同一條黑暗大船的旺口,見到了這光景,他相信,今晚過後,這一條大船會轟然而倒,雖然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千千萬萬的旺口,但是就如同這個名叫王華的年輕人必須戰鬥的理由一般,至少這個世界無論以加減乘除各種演算法,少了一樁苦難,也僅此而已。
阿濱背起王華,走出這漸漸陰暗起來的房間,而蘇曼,跟在他的身後,她最後再次看向那跪倒在地上一瞬間被抽掉了靈魂的蔡魁,或許是一種蔡魁,阿濱分明從她的臉上,看到那麼一絲的憐憫,他笑了笑。
“不要走!!!”蔡魁從原地發出最後的大喊,但是仍然阻止不了阿濱的離開,他只能這般的跪著。
走廊之中,周深已經靠著牆無法再次站起,等他看到安然走出的阿濱跟那一男一女後,那苦苦支撐著他的東西終於倒戈,他慢慢閉上了眼,他知道一切都結束,至少關於這旺口的鬧劇,結束了。
王焚玉看著阿濱的模樣若有所思,但是僅僅是背起那紅棍,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給阿濱讓開了一條路來。
阿濱就這樣走過已經沒了聲音的周深,走過一臉深味看著他的王焚玉,走過那倒在地上仍然站不起來的光頭,就好似走著一條長長的血路。這是無法計算的公式,究竟為了王華跟蘇曼,一個最不值得拯救的人,一個最值得拯救的,這些所作所為到底是不是值得的,但就如同李般若第一次反駁魏九所說的一般,雖然不知道這一切值不值,會給自己帶來什麼,但是套用一句李般若的原話,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會後悔一輩子。
很簡單很簡單的道理,似是其中還夾雜著一絲單純,但是不知道為何,阿濱總能夠從其中看到一絲傷感,畢竟這是絕境之中最無力,也是最無奈的選擇,在大多人眼中連一個拼命跌倒然後站起的理由都算不上。
在老五的攙扶下,李般若慢慢站起,鼻青臉腫的他,看了看在阿濱背上已經昏過去的王華,又看了看那躲在阿濱背後的女人,露出那一張不算善意的臉面,他罵道:“疼死老子了。”
阿濱笑了笑。
眾人在雨幕之中離開旺口,正好跟車隊撞了一個正著,不過也僅僅是擦肩而過,開車的唐輝並沒有注意到在這大雨之下,在這夜幕之下,在這旺口之下,奇怪的組合。
那一間死氣沉沉的房間之中。
蔡魁奮力起身,但是還沒有站直腰桿就再次栽倒在了的地上,他翻過身子,大口大口喘著說道:“老東西,你這樣做,又算什麼?難道這就能夠救贖你曾經所犯下的罪孽了嗎?”
“我不這樣認為,不過蔡魁,這一切到頭了,如果你連這麼一點都看不破,也妄你在這個位置做了這麼久這麼久,旺口這一條大船要栽了。”老人喃喃道。
蔡魁聽過後,他用力大口大口喘著氣說道:“你以為的我身後的人會放過這些搗毀旺口的人?會放過把我逼到這個地步的人?”
老人嘆了口氣,似是終於明白了蔡魁的可悲,他說道:“蔡魁,醒醒吧,如果他們願意拯救你,早就出手了,但現在看來,是他們想要你死。”
蔡魁猛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一個男人走進了這房間,一根紅棍從他的左手轉到了右手。
蔡魁在地上掙扎到牆邊,依靠著牆看著來人說道:“看來周深是栽了。”
“蔡魁,最後,還有什麼好說的?”王焚玉冷聲說道。
“魏九!我草你大爺!”蔡魁最後大聲叫罵聲。
紅棍破空而出,劈開了這旺口最後的黑。
雨在這麼一刻停了,老人敲了敲煙槍,移動著有些蹣跚的步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