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多拉開得很快,但特里剋夫的車也不慢,還先走一步。不多會兒工夫,兩車就拉開了將近一公里的距離。接收器上閃爍的紅色光點,一直在邊緣徘徊。
安多拉平時沒開過快車,今天他豁出去了,瘋了一樣踩油門。車子追著特里剋夫逃走的方向,在郊區小路上顛簸狂奔。利奧則給羅洛夫打了電話,羅洛夫叫他不要掛機,保持訊號,他會派人幫忙。
再說特里剋夫,幾乎是連滾帶爬出的校門。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的聯絡人曾打來電話,叫他馬上拿東西到校外去。不等他聽明白這句話,學校就發生爆炸,把特里剋夫嚇傻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按下的不是結束通話的按鍵,而是啟動炸彈的開關。
好在特里剋夫本能地意識到,這是逃跑的機會。驚魂未定的他潛入“果園”,拿上裡面的東西,從那個地下通道逃出學校,驅車直奔目的地——一片孤獨的小樹林。
這片並不茂密的樹林,在一個小山坡上,離公路有段距離,只有幾條不起眼的土路通向這裡。特里剋夫把車停在公路邊,朝著樹林步行。
越往裡走,坡度越大。老教授本來就很緊張,再走這樣的坡路,很快氣喘吁吁。他堅持著不停下腳步,一口氣走了很遠,直到看見前面山坡上的人影。
雷恩斯已經等候多時,他今天結了旅店的賬,帶著一眾部下——副官巴迪以及九個槍手。當特里剋夫出現時,他招手示意這位上氣不接下氣的老人快點過來。
“東西在哪?”
特里剋夫調整好呼吸,反問道:“那爆炸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了,不要影響到其他人嗎?”
“是教授你要求,讓我們幫你脫身。有警察盯著,你不可能自己走出來,這是轉移他們注意力的必要手段。”
特里剋夫無言以對,畢竟一切責任,全在自己身上。
自從他一念之差,盜用了別人未發表的論文,只為打贏和朋友的一場毫無意義的賭局開始,他就被各種傳言壓得喘不過氣來。那段時間,他說話辦事小心翼翼,對論文的事閉口不談,生怕有人挖出真相,讓他身敗名裂。
但是,各路媒體不肯放過這條猛料。儘管特里剋夫左躲右閃,也招架不住記者們的攻勢。他們四處打聽,多方求證,讓事件朝著特里剋夫最害怕的方向——學術造假——一步一步發展。在北冰國,這可以讓一個人遭受牢獄之災。
就在特里剋夫束手無策之時,雷恩斯的使者出現了,幫他解決了問題,平息了傳聞。他不知道對方哪來的如此神通,只覺得鬆了一口氣。接著,特里剋夫支付了他的代價,成為雷恩斯在學校的線人。
早在錫蘭大學EXP專案研究組成立後不久,雷恩斯就獲得了其中幾名成員的個人資訊。之所以把目標定為特里剋夫,是因為他在研究組中年齡最大,肯定也最顧及顏面。就算出了事,只需稍加恐嚇便不會外傳。而且他是研究組中不直接參與研究,卻對研究有較大幫助的人,這個特殊身份能讓他更好地掩蓋行蹤。
為了把握特里剋夫的動向,雷恩斯買通了另一個校內人員做聯絡人,也就是特里剋夫那個白色手機裡,唯一電話號碼的機主,嘗試接觸特里剋夫。沒想到天公作美,一段時間後,特里剋夫因學術造假的傳聞弄得焦頭爛額,雷恩斯不失時機地和他接觸,然後,就有了今天這個場面。
“閒話少說,把東西交出來吧,教授。”雷恩斯說。
特里剋夫嘆著氣,把手中的磁碟和一個鋁合金盒子遞過去。雷恩斯身後的巴迪上前一步接過來,將磁碟放進一臺膝上型電腦裡,又開啟盒子,拿出裡面的東西——一個玻璃球一樣的透明球體,球體中心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固體,正輻射出淡綠色的光芒。
巴迪託著盒子,遞給雷恩斯。雷恩斯用三根手指輕輕地把球體舉到眼前端詳。
“這個小玩意就是製成的‘核心’?”他問特里剋夫,後者連連點頭。
“就是這個東西。”
“這能派上什麼用場?”
“據說這是純度極高的EXP核心,詳情我就不知道了。”
“也是,教授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啊。”
雷恩斯把核心又交給巴迪,巴迪把它放進一個手提箱一樣的機器裡,然後注視著上面的顯示屏。
“在結果出來之前,你得陪我們一下,教授。”雷恩斯說。
“我明白。”
機器發著不大的響聲,安靜地工作著。雷恩斯做了個手勢,九個槍手四散擺開,形成以機器為中心,半徑十多米的警戒圈。
在他們五十多米開外,一處低坡的雜草叢後面,利奧和安多拉藏在這裡,觀察著前面的狀況。特里剋夫和那些人說了什麼,他們沒聽見,但這些人拿著槍,肯定不是什麼善茬。
藉著機器和電腦發出的光亮,利奧看到特里剋夫把東西交出去了。接下來不知道對方要幹什麼,繼續帶著也不是辦法。
“回去吧,安多拉,他們交接完了,再等也是白費。”
“我想不會,老師還沒走,也許他們需要驗驗貨,我們還有機會把東西搶回來。”安多拉說。
“別胡說了,我們兩個手無寸鐵怎麼搶?”
“我也不知道!”安多拉儘可能壓低聲音,卻壓不住內心的焦慮,“但,要是東西被拿走了,老師不就徹底成了叛徒了嗎?”
利奧不好再勸。這平時說話喜歡調侃的人,一旦認真起來反而是八匹馬拉不回來。不過放著不管,安多拉說不定真的會衝出去幹傻事。
不行,得想個辦法。
利奧看看周圍的樹,又看看雷恩斯和特里剋夫的位置,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有個主意,但你得冒冒險。”
安多拉毫不猶豫地回答:“儘管說,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