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了,你楊川如今是皇親貴胄,言行舉止不能太過乖張,同時,還不能失了少年人的英俠之氣。”
一大盤酸爛肉下肚,再飲三碗酒,大長門崔九慘白的臉上終於出現一抹酡紅,雙目幽幽的盯著楊川:“公孫弘可能要派人對付東方朔,你可有應對之策?”
楊川搖頭:“他不敢。”
崔九也搖頭:“你讓東方朔在長安城裡講故事,諷刺挖苦皇親國戚也就算了,反正都是你們自己家的爛事,權當是給長安城百姓一些茶餘飯後的談資,皇帝說了,還不錯,時不時的讓百姓人罵上幾句,發洩一下心中不平意,總勝過憋在心裡想著謀逆造反;
可是楊川。
人家公孫弘可是丞相,百官之首,在朝堂經營幾十年,你難道就一點不怕他在背後陰你?”
楊川不置可否的端起一碗酒:“崔九大叔,嘗一口我家新釀的酒。”
崔九便不再提及公孫弘之事,端起劉滿親手斟滿的一碗酒,湊在鼻子前聞了一下,慘白麵孔微微動容,道:“比你家的十糧液少了幾樣糧食,滋味卻更加醇厚綿長,苦中帶著一絲甜,韻味悠長,是好酒。”
“此酒,可有名字?”
楊川隨口應答:“也就三兩樣糧食釀製,經過九蒸九曬,再加入一些六六六粉,增加了酒味異香,說穿了,就是在釀製過程中,加入一丁點毒藥罷了。”
崔九微微點頭,讚歎一句:“長寧侯心思機巧,非常人所能及也。”
然後,老賊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只見他雙目微閉,口舌一陣咂巴,緩緩睜開眼,突然咧嘴笑道:“長寧侯,這六六六粉不就是你家裡常用的殺蟲毒藥麼?配方價值幾何,賣給我一份?”
楊川看向自家的三名小婦人,再看一眼低眉垂眼的霍光、楊敝二人,笑道:“直接給你配方恐怕不行,你看我這家大業大,等過上三年五載的,我家這幾個小婦人生下三炕楊小川,你讓我拿什麼養家餬口?
崔九大叔,要不這樣,你給我……”
崔九直接開口:“好,成交。”
楊川呆了呆,略微有些靦腆的笑道:“崔九大叔,我這還沒要價呢,你就不還一個價?”
崔九淡然道:“相比讓長安城裡人因為跳蚤、蝨子和蚊蟲叮咬而患病,而爆發瘟疫,你楊川只要能張口索要,老夫都會想辦法滿足你。”
楊川盯著崔九老賊兩隻淺灰色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不僅六六六粉的配方可以給你,香皂、洗髮水、沐浴露的配方也可以給你,甚至,我還可以給你一份燒製瓷器的配方與工藝流程。”
“只不過。”
他一眼不眨的盯著老賊,道:“只不過,在我外出征戰的這幾年間,朝堂若有人害我,還望崔九大叔幫幫場子,休要讓某些小人得意。”
崔九面無表情的說道:“好,我答應你。”
“只要你楊川不謀逆造反,就算犯了再大的錯,老夫也保你一家安然無恙,當然,這也是皇帝的意思。”
又特孃的是皇帝的意思。
楊川收回目光,端起酒碗淺飲一口便躺平在馬紮子上了。
皇帝這種生物,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尤其如劉徹這樣的蓋世雄主,心思深沉,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頗有深意,想想就令人厭倦而心累……
……
春日熏熏令人醉,酒醒何處?
又是一年三月三,在兩千年前的漢帝國,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日子,等若後世的春社,是皇帝祭祀天地的日子。
只不過,元狩元年的三月三,註定會成為一個十分特別的日子。
因為。
這一日,劉徹的十五萬精銳鐵騎就要出征,開赴北方前線征伐匈奴;這一戰,在後世被稱為“漠北之戰”,楊川卻認為,這一戰稱為‘第三次漠北之戰’更為妥帖。
在原有的歷史書上,這一戰衛青親率十五萬大軍橫掃漠北,陣斬八萬七千餘,繳獲牛羊牲口三百多萬;同時,霍去病帶領其麾下羽林孤兒三千,縱橫開闔,閃電穿插,硬生生的將一個匈奴帝國打成了篩子,七零八落,就連匈奴人的大單于都逃遁三千里。
從此以後,漠南無王庭。
只不過,可能因為楊川的一番騷操作,不動聲色的改變了原有的歷史時間線,在具體的細節上出現了某種奇怪的偏差。
就譬如,原本應該跟隨衛青大軍北征的霍去病,卻被劉徹派到了隴西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