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悠而過,趙銘整日奔波於萬寶閣與紅袖招。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忙碌,為什麼於自己的初衷越行越遠。為什麼再沒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心境。是環境改變了自己還是自己改變了環境?
在趙銘感嘆自己的時候,殊不知贏鼎這個名字再次被健忘的汴梁城百姓提起,漸漸颳起一陣風潮。
汴梁城太學,北趙的最高學府。太學原起於西漢,乃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董仲舒提議所設,講授詩書禮易春秋,是傳授儒家經典的最高學府。後又增加律學,書學,算學等科目。太學生從八品官員子弟和平民的優秀子弟中招取,是僅次於科舉的晉身之階,故聚集了北趙最頂尖的那部分學問大家用於教授學問。同時太學是除了翰林院外讀書人心中嚮往的聖地,左右著北趙文壇的風向。
而今日向來團結的太學學子們卻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撥,爭執不休,全都是因為贏鼎這個從來沒聽過的名字。
臨近秋日,汴梁城終於沒有往日的悶熱,一絲涼風就著垂柳送進太學的講課大廳。太學剛上完課準備午休的眾學子一個都沒有休息的意思,坐在座位上爭論不休,口舌飛沫四處翻飛。
“子休兄此言差矣,那水調歌頭確實大氣磅礴,精妙無比。確實替我北趙掙回不少顏面,可贏鼎此人毫無君子之風,勝而不謙,口吐狂言。無故羞辱敗者,非君子之風。”這名學子看來比較方正,時時以君子姿態要求世人。
“市井之言我等太學子豈可盲從,能做出水調歌頭者,開篇便問明月幾時有,非大胸懷不能。豈是那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心胸狹窄之人。吾查過,在背後推潑助瀾者無非不是留在我汴梁城的南唐學者,其言更不可信。”另一人一提起水調歌頭就想打了雞血一樣,滿面潮 紅,跟後市小迷弟差不多模樣。
“沒聽南唐學者所說嗎?水調歌頭是不是那贏鼎所做還兩說呢,我也不信就十六七年紀的光景有如此才思。”
“張兄這言語就有些酸了哦。不提水調歌頭,就那個十五字對聯還掛在紅袖招正堂。言及凡能對上者紅袖招視其為上賓,食住全免還奉上白銀五百兩。可有人對上?別說對上了,就連敢去對一截的都沒有,足見這贏鼎才思敏捷。再看前唐李白,謫仙之資豈是我等凡人可及?”
“林兄把這贏鼎比作謫仙人可把這人捧得太高了吧?只不過就流傳一首詞而已。”
“唉,誰叫此詞可傳千古呢。若真為那贏鼎所做,來日未必不能達到謫仙人的高度。反正是夠我等仰望了。”
“就算這贏鼎詩詞絕頂,可這次比試可不止詩詞。沒聽說嗎,南唐擺下的可是琴棋書畫詩酒茶七項。我就當詩這項贏定了,還有六項呢?”
“這南唐遊學之人著實可恨,輸了就輸了。玩什麼花樣。”另一學子憤憤不平,有本事比君子六藝啊,最少射與御還真不休你南唐人。
“琴這項,聽說洛衣大家極其欣賞贏鼎,不知道會不會贏鼎請其助陣?”
“你傻了。洛衣是南唐人啊,不幫南唐已經算偏心了。”
“棋呢?聽說宮廷供奉齊大人棋藝精妙,不知道會不會出手?”
“也別指望了,我聽父親說過,齊大人前些時間可是敗給了那個曹坐隱。上了也是自取其辱。”
“那書法呢,翰林承筆黃玉書書法一絕總可比比了吧。”
“黃大人的書法當然強過那楊南安,可惜也不太可能,黃大人年紀五十有餘又是朝廷命官,專門負責起草聖旨。出來與一小兒輩比試不是以大欺小嘛。勝之不武。”
“那畫我北趙還有個梅鶴山人,所畫梅鶴栩栩如生。總該勝了一遭了吧。”
“也是難,梅鶴山人如同這贏鼎一樣,行蹤莫定。找不找得著還兩說呢。”
“這麼說酒也是個問題了,誰敢保證喝死對方啊。還有茶,我北趙完全沒有名家啊。這不是輸定了嘛!”
一番議論下來,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南唐的底蘊確實豐厚,這來的還不是南唐最頂尖的那一撥人,這就為難死了整個北趙。難道真的在文事上面北趙又要贏來一次羞辱?可氣,真的太可氣了!戰事上從來沒討到便宜的南唐就會在這方面上找存在感!
“那也未必!”這時大堂之外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眾人轉頭慌忙起身束手見禮。
“見過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