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了邊走邊聊,奇怪的是,田苗苗的話多,黑牛反而話很少,許暉起初沒有在意,只是感覺今天從剛見面到現在,黑牛的態度前後反差挺大。
前面就是八一路的十字路口,黑牛提出帶田苗苗去北川街溜達,許暉自然不會繼續跟著當電燈泡,“那我先回家了,祝二位甜甜蜜蜜啊。”
“去吧,路上小心點。”黑牛心不在焉。
“對了,一直沒見到老三,他來沒來上學呀?”許暉還是把憋了半路的話問出來。
“他麼,你也知道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沒個準。”黑牛的語氣不對,話也含含糊糊,躊躇著還是沒有把夜市上謝海青被砍的事情說出來。
“得了,先走了。”許暉跨上腳踏車,衝二人揮揮手離去。
“你們這個老七挺斯文的,說話也風趣,不像你講的性格上那麼奇怪麼?”田苗苗對許暉的印象挺好。
“是嘛?我說過他很奇怪麼?”
“昨天哎,怎麼每回說完就忘啊?”田苗苗不滿,“你說他有個女朋友在外地,兩人一直不忘舊情,老七被迷得神魂顛倒,性格上也奇奇怪怪,這是你的原話,怎麼轉臉就不認賬啊?”
“真噠?我怎麼不記得了,那可能只是一種感覺。”
“感你個頭啊,我覺得這樣得人才是真男人,重情重義。你說說,假如以後咱兩暫時分開了,你會不會對我也這樣?”
“那是必須得。我們這幫兄弟都是性情中人,老七就是典型的代表。我是老大,能比他差麼?”黑牛頭大了,只能可勁兒的吹。
“言不由衷,油嘴滑舌。”田苗苗啐了一口,但心裡還是甜絲絲的。
“咳咳,那什麼,我陪你去北川路髮廊,弄完頭髮還有事兒,你自己先回去。”
“為什麼?不是說好逛街麼?”
“一個哥們正好在那兒,有點急事兒,明天陪你逛街,絕對說話算數。”
“切,就不該信你的鬼話。”田苗苗氣鼓鼓的扭頭就走,黑牛翻翻白眼,只得跟在其身後亦步亦趨,有個女朋友固然很爽,但有的時候也挺煩人。
許暉回到家,溫習完功課後看時間還早,於是又給張儀寫了封信,聊聊最近的學習生活,包括班級裡的趣聞,越寫越有精神,連付建平的八卦也躍然紙上,眼看深夜十一點半了才堪堪剎住筆,一數足足四頁紙。
正要伸個懶腰睡覺時,忽聽咣噹一聲巨響,把許暉嚇了一跳,聲音似乎來自隔壁,但他還沒回過神兒來,又是咣噹咣噹幾下,緊接著傳來趙復低吼的聲音,含糊不清。
趙復喝多了?在耍酒瘋麼?許暉站起了身,想到院中聽個究竟,可才走出房門,隔壁就傳來乒乒梆梆的打鬥聲,期間夾雜著趙歌兄弟倆相互間的喝斥和的怒罵聲,而且越來越激烈,稀里嘩啦的玻璃也碎了好幾片。
打鬥持續了一兩分鐘,被一聲驚雷般的怒吼給中斷了,“再打都給老子滾!像什麼話?滾出去打,滾!”
這是趙父的聲音,帶著極度的憤怒和失望,院裡終於安靜,靜的都能聽見趙家父子粗重的喘息聲,許暉在腦子裡想象著父子三人互相怒視的場景,心裡挺不是滋味。
剛才太混亂,也沒聽清楚兄弟倆在罵什麼,隻言片語的,“你知道他們是誰?”,“要你管?”,“你特麼不知天高地厚”,“幹你蛋事兒”這幾句相對清晰,但聯絡在一起,根本無從分析說的是什麼問題。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趙歌家的院兒門好像被開啟了,緊接著咣噹一聲,有人摔門離去。
“滾了以後不要再回來。”隔壁再次傳來趙父的怒喝聲,“還有你,想滾也一塊滾,老子我眼不見心不煩。”
之後便是趙母勸慰的聲音,很小,也很模糊,聽不清楚,但隔壁終於安靜下來,許暉慶幸沒有聽到第二下摔門離去的聲音,之前走掉的應該是趙復,而趙歌終於控制住了脾氣,這傢伙在孃老子面前還是保持了應有的理性。
幾年鄰居下來,許暉第一次碰到趙歌兄弟倆的直接衝突,雖然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但感覺問題小不了,別看趙復陰狠,性格上也有點神經病的感覺,但對自家弟弟是極好的,上次為了護短,趙復一手策劃瞭解放路混混間的大斗毆就很說明問題。
眼下兄弟倆這樣毫無顧忌的互毆,還是在大晚上,一定是出了大狀況。
許暉的心猶如貓抓,不是因為八卦和好奇,而是為趙歌擔憂,很想跑到隔壁問問情況,但一摸腦袋上還隱隱作疼的傷疤,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
在自家小院轉了半圈後,許暉抬頭仰望院牆邊的那棵大杏樹,在夜風中搖曳,眼前忽然浮現出大夥結拜兄弟的場景,當時因為自己不敢爬牆,實際磕頭時並不在一起,他還抱怨黑牛的安排太倉促,嘀咕著如此有什麼不好的預兆,少年人的衝動和可笑歷歷在目,但現在回想卻又是那麼的珍貴。
父親也披著衣服出來了,“怎麼還不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