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到,你必須要付出;要付出,你還要學會堅持。如果你真的覺得很難,那你就學會放棄,但放棄了,你就別抱怨。
徐長安接連兩次在空間破碎中險死還生,還沒有弄清當下的處境之時,便又開始了千里大逃亡。只是令徐長安不明所以的是,怎麼即使來到死後的世界,這些妖魔依舊陰魂不散。怪只怪他自己到現在依舊沒有分清事情的真相,自己還活生生的倖存在這片生靈塗炭的大地之上。
徐長安此刻拼儘自己的全力,不停的奔跑,雖然將身後的妖魔漸漸拉開距離,但經不住身前的大量妖魔不斷加入到追逐自己的魔群之中。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那群妖魔似乎追逐的有些不耐煩了,一個二個都魔光煥發,黑氣繚繞,然後遍佈整個天空,似乎陰暗的天空在這鋪天蓋地的魔影下變的更加陰沉。而後魔群速度速度驟然暴漲,急速向著不斷奔行的徐長安拉近距離,似乎整個蒼穹化為一隻魔氣滔天的巨獸,而後遊曳在天空這片無垠的大海間,張開那遮天蔽日的大口欲一口吞掉前方的小魚。
徐長安看著身後不斷逼近的陰影,內心深處早已經慌的六神無主,奈何這已經是自己極限了,自己再次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原來不管天上地下,生前死後,自己都是依舊如此弱小,想要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自己還要變得更強,更強。
不稍片刻,徐長安便淹沒在了無盡的魔影之中。只是在凌亂的魔爪攻擊下,依稀間徐長安見到有道身影悠然的行走於蒼穹之上,他左手看似隨意的搭在腰間橫陳的劍鞘之上,右手則捏著一根鮮活的狗尾巴草在口中津津有味的咀嚼著,似乎實在沒什麼提的起興趣的事,以此打發閒暇的時光。
似乎是察覺到徐長安的目光,那道身影鬆開狗尾巴草叼在嘴邊,而後右手壓了壓斗笠,遮住原本就模糊不清的容顏,只能依稀看到那稀稀疏疏的鬍渣子在臉龐間若隱若現。而後那人從嘴唇邊取出狗尾巴草,輕輕轉動根莖,隨手一揮,似乎整個時空都在這一刻停滯不前,凝固成了永恆。無盡的陰雲,肆虐的魔氣波動,暴虐的魔族爪牙,墜落的徐長安似乎都在這刻被凝結。而後那斗笠劍客繼續叼其狗尾巴草,悠然自得的邁著步伐,悄然遠去,來的悄無聲息,走的無影無蹤,似乎這樣的神仙劍客從不曾真實的存在過。
一縷寒風載著晶瑩剔透的雪花,徐徐飄零,而後不經意間砸在了這片陰雲之上。似乎是不堪重負,似乎是如釋重託,整個空間響起了一絲冰雪碎裂的聲息,而後整個世界像是炸開一般,陰雲消散,妖魔飛灰,全世界再度變得蔚藍清靜。
一縷打破寒冬冷冽的驕陽照射至徐長安的身前,令凝滯空中的蘇井然感到了絲絲溫暖。這是徐長安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如此安寧享受著溫暖,那一縷陽光似乎不僅給徐長安的身軀去除了陰寒,更令他數日間低沉陰霾的內心增添了一縷陽光,那是生命重燃的希望,對世間萬物美好的嚮往。
徐長安終是在此刻,徹底鬆懈下來,而後一頭墜落地面,安詳的直視那自天幕而降的驕陽,似是一朵綻放在人間的玫瑰妖豔動人攝人心魂。直到這一刻,徐長安那壓抑心底負面情緒,暗藏心底的滿心創傷終是在此刻心中至聖唯美的燦爛光芒中化作前程往事隨風輕揚。這並不是遺忘那份記憶,抹除那些痛苦,而是在迷茫後、傷痛後、放棄後、終是在跌跌撞撞中慢慢成長,有時這是一個漫長的經歷,而有時這又僅在片刻之間。人生的軌跡我們無從捉摸,只能在心向陽光的大道上摸爬滾打直至心中的彼岸。
這已不是徐長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絕世劍客了,若不是上一次在封魔井內那似夢似幻的秘境空間內,徐長安也曾經見過一位叫做祁燃的劍客,他幾乎不敢相信,世間真的存在如此至強至聖的劍仙,只是不管祁燃或是斗笠劍客似乎都是如夢似幻在徐長安的生涯裡轉瞬即逝。
不知是陽光太刺目,還是心神太疲憊,徐長安竟在耀眼的光芒中,看到一位全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人影浮動,而後越來越近,身影越來越大,似乎超脫出了陽光,來到了身前。徐長安此前清晰的看到世間恢復一片清明,再無任何他物,就連屍骸都化成了灰燼飄散雲間,此刻怎麼會有人影晃動呢?定是自己身心疲憊,產生了幻覺。
聯想到自己“死後”的經歷,徐長安越發堅定的相信二哥的言論,人死之後果然還有冥土,而此刻自己就靜靜的躺在此地。一念至此,徐長安不禁想起遠在人間的師傅,和那些可愛的師弟師妹們。想到此處眼中不禁泛起濛濛淚水,而臉上卻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喃喃自語到:“師傅,你最搗蛋的關門弟子正在冥土想念著你,你知道嗎?大師兄還是那麼辛苦的磨練武學麼?師弟師妹們訓練要繼續努力啊,人間可不止師傅傳授的那等境界啊。小師弟飯煮的還好吃麼?真想大聲的告訴你,你煮的吃的真的很一般啊。”說到此處淚花滾滾而落,聲音似有哽咽。
而後不知道想到了哪裡,又繼續說道“大哥,二哥你們還活這麼?三弟正在這裡仰望天空好想念你們啊。”
聲音剛落,徐長安忽然聽到一聲嘶啞的聲音說到:“大哥,二哥都好,看到你沒事我們都放心了。”
蘇井然站在陽光下,難得的漏出了微笑,這是數日間,蘇井然最溫暖放鬆的時刻。原來那位至純至善的兄弟並沒有死,他還是依舊如此善良,單純。而且更讓蘇井然心暖的是,這位誤以為自己已經落在冥土的三弟還掛念著自己。沒有什麼必有人把你放在心間更令人溫暖的了。
徐長安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原來那陽光下的刺目身影不是幻覺,是真實的存在。只是令徐長安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那道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二哥蘇井然。徐長安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摸了摸蘇井然的鎧甲,而後扭了扭自己的臉龐,果然有些疼,原來是真的。
只是再看到二哥一身威武霸氣的綠甲,徐長安本就熱淚滾滾洋溢著笑容的臉龐,此刻竟憋這嘴唇不知是笑是哭。那墨綠之上渲染的暗紅,那張本來英俊非凡現在卻變得憔悴異常,同時伴著血汙的臉龐徐令長安有些心顫。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二哥蘇井然時的形象,是那般的自信張揚,仙風道骨,出塵脫俗。而後相處的時間裡,更發現二哥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像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一般沉穩。
然而此情此景,徐長安知道二哥定是受了萬千磨難,不然不會這般身心俱疲。
蘇井然似乎知道徐長安心中所想,走到徐長安身前,緊緊的抱住徐長安,而後抓住蘇井然的肩膀說到:“想什麼呢?傻瓜。這裡不是冥土,這裡是人間,我們都還活著,那朵幽魂若蘭根本不是蠱毒,只是讓你回到枯瀾寺的一道空間神通而已。”
徐長安懵懵懂懂的聽完一切,直到此刻才清楚原來自已依然活在人間:“那自己之前一劍砍斷的樹妖即那位封魔井三大陣領之一的枯瀾寺陣靈難道當時還活著?”這個問題突然間纏繞到了徐長安的心扉。而後一念至此哭的更加傷心的說到:“二哥,當時我心中有恨,便一劍砍斷了那顆大樹而後他就化作靈魂走進了一道大門。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一件事。”
蘇井然楞楞的聽著這一切:“陣靈前輩確實並無惡意,但也即將身死,你錯手將他斬斷卻是你的不對,但他化作靈魂走入大門,代表著他去了另一個世界,也不算死亡,是獲得了新生。”有些疲憊的安慰著徐長安沙啞的說到。
而後又說:“你做人就是太沖動了,記得遇事要冷靜,凡事思慮周全再做定奪。雖然現在你還小,但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給我們了,整個禹州災禍重重,我們儘可能的先去滅殺魔頭的有生力量。而你再不能衝動了,這次若是真的死了,就在沒有人來救你了。”蘇井然整了整徐長安的衣服,而後拍了拍蘇井然繼續說道:“先前有為絕世劍仙路過,斬光此地妖魔,只是唯獨留下一道身影,原來是你。現在我們隨著他的方向前去,定能能夠遇到更強的敵人,不管我能做多少,我一定要去盡一份我蘇某人所能盡的最大力量。不管道路多麼坎坷,我都會一往無前。”
而後蘇井然雙眼神光綻放鬥志昂揚的看著徐長安道:“你敢隨我一起前去麼?”而後語言變得溫柔的說到:“你也可以找個地方躲起來待到災難過去,畢竟你還小留著有用之軀,長大了再來除魔衛道。”
徐長安哪裡理會這些,只是眼光堅定的看著蘇井然說到:“不,我要和你一起除魔衛道。”而後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抓緊那把金色配劍緊緊跟著蘇井然,而後又問:“大哥呢?”。
蘇井然揉了揉徐長安的腦袋,微微一笑,“他應該在某個宗門奮起抵抗。”而後踏劍振翅,騰空而起。
蘇井然回答的如此草率,主要是因為當時並沒有想到災禍降臨的如此之快,範圍波及如此之廣,所以莊熊肯定還在半途便發現了情況不對,從而導致請援軍的事情肯定已化作泡影。只能靠他莊熊自己度過這等難關了,為了避免徐長安再度傷感便給了一個模凌兩可的答案。
徐長安聽後點頭表示知道,而後亦是破空而行緊隨其後。
蔚藍的天空之上只看到兩道彗星般的軌跡一前一後,向著遠方的黑暗沖霄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