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師同意了。
楊可有一段時間沒有練基本功跳舞了,體能跟不跟的上不說,就是對舞蹈精髓的感悟也受了影響,公寓沒有落地鏡。沒辦法更好的找感覺,她每天在舞蹈室逗留的時間就更長一些,但畢竟基礎打的好,很快她就跟上了進度,而且還能夠給另外一個女孩兒做示範了。
因為她的腳傷,王老師儘量降低了很多動作腿部力量的要求,楊可內心感動,但是不跳舞不知道,真的跳起來之後才發現,那個傷也沒有那麼痛了,只要不是芭蕾,她還是應付的來的。
在精神最空虛的時候找到一個出口,對她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又是一年清明,不是週末,楊可向王老師請了假。坐班車去城郊的公墓祭拜父母,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婆婆,還有蘇赫。蘇赫手上的石膏還沒拆,整個人卻瘦了一圈,尤其眼眶發黑,一看就是睡眠質量相當不好。看到楊可的時候他眼神也沒有那般瘋狂了,規矩的站在蘇媽媽身後,倒是蘇媽媽,見到楊可就過來將她抱在了懷裡,眼眶直接就紅了。
她拉著楊可的手走到了楊可父母的墓邊,聲音很沉重的對她說:“以前每年都一起來,我早上去公寓接你,你不在,去學校問你也沒去。我就只能和蘇赫來這裡等。”
楊可沒有答話,將帶來的拜祭物品放在父母的墓碑邊上,用手帕擦淨了父母的墓碑。照片上的爸爸媽媽都淺笑的看著她,楊可心裡堵,可想哭的感覺就是出不來,她恨透了這種狀態,記憶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她一定要儘快搞清楚。
墓碑上的那個日期,卒於2008年11月24日,她用手指輕輕在刻字上滑動著,傷心的在心裡不停的喊著爸爸媽媽。
在父母墓前,楊可不想表現出來和蘇赫的問題,將鮮花放在蘇赫他們帶來的鮮花旁,擦過墓碑之後。將香爐拿出來上了香,沉默的跪下來將已經準備好的紙錢點燃,蘇赫也跪在了她身邊,幫著她一起燒紙,楊可被煙燻到了眼掉眼淚,蘇赫為她遞紙巾,楊可猶豫一下,接了。
燒紙的火焰突然撲了蘇赫,險些將他手上石膏外面的紗布繃帶燃了,他不再跪著,起身站去了蘇媽媽身後。
蘇媽媽小聲說:“親家。可可在我家很好,今年就要畢業了,你們在天之靈,也保佑這兩個孩子平平安安,幸福快樂的好好在一起。”
婆婆說話的時候,楊可心裡卻默唸著另外一套話,她將在蘇家的遭遇都默默回想了一遍,祈求父母的原諒,告訴他們,她會堅強自立的活下去,讓他們放心。
清明時節的雨總是紛然而至,沒什麼預兆的就落下來,墓園本就種了很多松柏,下雨的時候會有濃郁的松樹氣息,回去的時候,婆婆要楊可和他們一起回去,而就在公墓門口,新駛過來的計程車上下來一個人,讓三個人都愣在當場。
年紳。他一身黑衣,捧著兩束純白的菊花,剛撐開傘,正好對上出來的楊可他們。
他的視線,落在楊可身邊的蘇媽媽身上,但也就是一瞬,他便低頭離開,和對面的三個人誰都沒有打招呼,沉默的進了墓園。
不知道別人怎樣,楊可分明察覺到了年紳眼底的失望,像是證實了什麼一般的巨大失望。
司機等在車裡,臨上車的時候楊可突然拒絕了,她怎麼都忘不掉年紳那個眼神,他一定還知道什麼沒有告訴她,她推說還想和父母說幾句話,不和他們走了,轉頭便離開。蘇赫想去阻攔她,被蘇媽媽攔住了,她看起來心事重重,上車後沒有再等楊可,離開了。
墓園分很多區,年紳進去後幾乎是一瞬間就沒了人,楊可追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他,在他掃墓的時候打電話有些唐突,但是她突然想知道,他是來看誰。
循著年紳告知的區域,楊可找過去後看到他雙手交疊的站著,傘立在一邊,望著面前的墓碑發呆。楊可走過去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是位叫做許憶茹的中年女人,石碑右下角刻著孝子年紳敬立。而年紳站的位置很奇特,在兩座墓之間,另一座沒有照片,只有一個名字,年念。右下角刻著,兄年紳暫立。
他好像說過自己在尋找失蹤的妹妹,因為找不到所以立了衣冠冢麼……楊可心裡不舒服,原來年紳也是有著這般悲傷經歷的人。
知道楊可在看自己,年紳於細雨中抬頭望天,頭髮已經被雨霧打溼了,深吸了一口帶著細雨的空氣,他緩和了一下情緒說:“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年紳將自己母親因為女兒失蹤悲傷過度去世,還有年念失蹤的一些情況都說了,楊可聽到他因為無力尋回妹妹,無法挽留母親而自責時,心就像被一隻大手狠狠的捏了一下。
年紳沉默片刻後回頭望向楊可,透著難以掩飾的悲傷道:“我去蘇家為的就是找我妹妹的線索。”#~++
楊可望著他問:“蘇家和你妹妹失蹤,有什麼關係?”
年紳搖搖頭道:“我不知道,沒有頭緒,只知道蘇寅虎和一些人口販賣組織有聯絡。今天還知道了,另一個人的真實身份。”
楊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左思右想也不能給他提供什麼有力的幫助,她知道公公和外國一些公司有生意來往,可他到底是做什麼的,她還真的一點兒都不清楚。但他說知道了另一個人的真實身份,是誰?巨來頁弟。
楊可又問:“年紳,你剛才在門口很失落,為什麼?”
要不要告訴她,她的婆婆就是蘇老師?年紳望著楊可純淨的眼睛許久後,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還能和蘇赫在一起,有點失望。”
雖然覺得他說的不太對,他分明就不是看著她才失落的,但是除了這個原因她也想不到別的了。
該不該給他解釋,解釋他們不過是來這裡等她,但又覺得好像真的沒有解釋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