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接過小叔倒得(熱rè水端給紅蘭媽,主動跟她說話,“嫂子,你不來我也得去找你,要入冬了,你也知道我針線活不行,正想著今年的棉衣得麻煩你呢。”
說到讓她幹活,紅蘭媽才有了點精神,“行,我給你做,我沒別的能拿得出手的,只要你不嫌棄,你們家以後的針線活我都包了!”
這真不是客氣,她是那種髒地方出(身shēn,很多人連她碰過的東西都嫌髒,她就是有心給周小安幫忙也不敢主動說的。
周小安很高興,“那太好了!不過嫂子咱們可得說好了,你得收我手工費,要不我就交給別人做了。就是別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哪有你給我們做得細心吶!他們幾個人的棉衣和毛衣都交給你做,該多少錢就多少,我的我就不給你錢了,冬天了你再給我織一條紅圍巾吧!我要那種大粗棒針的!”
這麼連哄帶騙的,紅蘭媽只能答應了收錢。
小叔一看紅蘭媽來就是有事,他主動去走廊給周小安燒洗澡水,紅蘭媽看看緊閉的房門,猛地抓住了周小安手。
周小安這才現,她的手冰水裡泡過一樣冰冷。
“小安,我,我跟你說個事兒,王瘸子,秀娟沒瘋,王瘸子不是她爹,他,他可能是邢家大少爺!”
邢家大少爺,當年被全家槍決的造紙王邢家。
紅蘭媽的嘴唇一片慘白,嚇得全(身shēn抖,“邢家大少爺我熟,他以前在我們軟紅摟裡常年包著一個房間,我,我伺候過他很長時間,那時候我還沒……就是幫著給客人洗腳……”
在一個小姑娘面前說這些,紅蘭媽羞愧得幾乎要把自己縮到地縫裡去,可這件事她又不能不說,也不敢找別人說,只能過來找周小安。
紅蘭媽解放前在((妓jìjì院的花名叫九月,一開始做粗活,後來接待最下等的客人,她最熟悉的就是邢家大少爺的腳。
“他小腳趾頭少了一節,腳底板有個大痦子,今天他讓秀娟把鞋打掉了我看得真真兒的,肯定錯不了!”
而且還有很多她以前就覺得不對勁兒的地方,比如王瘸子被火燒傷之後鞋碼就小了兩號,王瘸子從一個木訥老實的漢子一下變得目光(陰yīn測測地讓人心驚,而紅蕊也變得對丈夫異常溫順照顧,再不像以前一提起來就一臉嫌棄恨不得他早死的樣子。
原來這不是因為王瘸子受傷致殘,而是王瘸子換成了邢家大少爺,而紅蕊則是一直心裡裝得只有這位大少爺。
“還有他生氣的時候轉手指頭,他以前也是這樣,那時候他那根手指頭上一直(套tào著個綠玉扳指,從來沒見他摘下來過。”
真要往這個方向想,即使是被燒得面目全非手腳殘疾,其實還是有不少蛛絲馬跡的。
一個人多年形成的習慣,只要活著就刻在骨子裡,自己是看不見改不掉的。
只是誰都沒想到那個被槍決的邢家大少爺會活著回來,也想不到他能對自己下得了這麼重的手!
這個(情qíng況太過緊急,特別還涉及到王家大兒子和王秀蘭的事,周小安趕緊把小叔叫了進來。
紅蘭媽一看見小叔就嚇得話都說不囫圇,全靠周小安複述,她只臉色慘白地在旁邊點頭。
小叔聽完並沒有多著急,而是安撫他們,“這些(情qíng況我都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你們以後絕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出了這個門就當完全沒這件事。”
這當然是對紅蘭媽說的。
給紅蘭媽拿了給紅玉的禮物和一些千山島特產,安撫一番送走了她,還讓她順便帶走了幾斤毛線,這樣也有個她過來這裡的藉口。
小叔抱住周小安,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細瘦的背,“今天就搬去尚家花園住吧,懂鶴軒被隔離了,你們廠裡也要亂一陣子了。”
而且有些問題,誰都解決不了,只能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