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姐……”小菊是真正的凡人,並不知道皇甫父女的底細,她進入〖房〗中,嬌娜的一些手段卻不好使用出來了,只得生生忍住,反駁道:“不要拿那些帽子扣在本小姐頭上,你們這些讀書人,本小姐見得多了,個個都一肚子彎彎腸子,深沉虛偽,假仁假義,還自稱君子呢,我呸!”陳劍臣哈哈一笑:“君子之道可不是天真楞直,不通人情世故,任人欺負騙詐,只有死讀書的人才會如此。那不是君子,而是傻子。君子如玉,謙而不卑、善而不愚、勇而不莽、正而不膠。這一些,正是皇甫員外要請我來教你的東西。否則,依你這副衝動魯莽的性子出到外面,不知要吃多少虧!”
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明豔若火,就這般從嬌娜的裙底下伸出來,拖在地上。使人一看,頓然覺得詭異無比,只怕當場就要嚇得奪門而出,逃之天天。但陳劍臣只是掃了一眼,鎮定自若,就像根本沒有看見一樣。
咦!
嬌娜沒有聽見驚慌失措的聲音,不禁微一回頭,瞥了陳劍臣一眼,大感愕然這年輕得過分的先生居然不怕?難道他是個瞎子?又或者,以為我的尾巴是假的?
沒有嚇到陳劍臣,嬌娜頗感不爽,卻也知道尾巴的招數已然失效,便不動聲息的,火紅的尾巴又縮了回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劍臣看見,嘿嘿一笑:就在對方露出尾巴的一霎那,他心中正氣頓時被驚動,躍躍然,浩然養吾劍十分的〖興〗奮,遊弋不定,似乎要衝出來一般。
狐狸精!
嬌娜,乃至於皇甫員外等,應該都是狐狸精。
怪不得此莊叫“胡莊”而不是皇甫莊呢,原來另有涵義。
陳劍臣心中頓時瞭然,胸有成竹,只是他並未聲張,也不揭穿。
皇甫員外父女能化出人身,而與常人無異,這就說明他們的修為非常高深了,起碼都是金丹以上: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沒有血煞之氣,屬於修煉正統道法的妖類,吸收日月之精華,不殺生靈,並且與人為善。
後一點,從皇甫員外的行為就知道了。他化身為鄉紳員外,在山麓之下建立莊子,奔走四方做生意,食人間煙火。種種作為,已經和正常人沒有分別。
既入道門,即守道規。他們涉足紅塵,莫非也是為了“體驗生活”淬鍊道心的?
陳劍臣以前聽慶雲道長說過:道心不在紅塵中滾一滾,永遠都修不成大道。
此為至理!
陳劍臣忽然想到,在許多誌異裡,那些傾國傾城的狐媚都會傾情於窮書生,其中除了落魄文人的幻想因素外,很有可能也是有事實根據的。
要知道涉足紅塵,飲食、衣著、行走、讀書識字等等都是常規功夫,情與愛才是核心,才算深入,才算刻心銘骨。
恍惚間,陳劍臣觸類旁通,忽而又明白到一個道理他學做八股,未嘗不可以當做是一種體驗,以淬鍊本心……
“先生,請喝茶!”
嬌娜好不鬱悶,捧著茶過來這陳劍臣不識趣,不懂知難而退,令她甚感不愉。所以以前那些作弄先生的小手段她都懶得使出來了,
直接露出尾巴,用絕招。孰不料陳劍臣視若無睹,毫無驚訝之色,實在怪哉。
難道,父親大人已經實言相告了?
按道理說不可能呀,父親大人不可能如此輕易相信一個凡人的念頭百轉,嬌娜始終找不到〖答〗案。
對面陳劍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受了學生茶,輕啜一口,放下,很老氣橫秋地道:“茶不錯,乖了!”
聞言嬌娜幾乎暴走,咬得銀牙咯吱響:可惡,居然敢調戲本小姐!
陳劍臣不理會她的反應,斯條慢理道:“皇甫小姐,既然皇甫員外請小生做了你的業師,那麼我就得對你負責。故言道“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所以,為了卓有成效地傳道授業,1小生會非常嚴格地制定一套規章制度來維護咱們的師生關係。”
嬌娜根本沒有聽進去,1小嘴一撇,只怕這番話從左耳朵還沒有進,就已從右耳朵飄了出去。
陳劍臣瞥了她一眼,淡然道:“皇甫小姐,聽說以前有不少先生教過你,他們基本都教了些什麼內容?”
嬌娜懶洋洋道:“不外乎《三字經》、《千字文》之類。”陳劍臣哦了聲:“這麼說皇甫小姐識字不多了?”嬌娜坦然道:“不是我不識字,而是本小姐覺得識字無用。”“荒謬!”
陳劍臣突然一拍桌子,倒嚇了嬌娜一跳。
“皇甫小姐,你不識字,如同明理?”嬌娜便有些惱了,道:“道理不是用嘴巴說的,也不是用筆寫的,有力量才有道理。”
陳劍臣冷哼一聲:“一派胡言,你的那些道理,只是歪理,不算大道,劍走偏鋒,遲早會招惹劫數。天地大矣,無所不有:古今變矣,瞬息千萬。這一些真正的道理,法則,豈是單憑力量所能理解闡述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