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黃巾大捷,太子舉行盛宴,各州刺史太守入京,可謂大典。
宴會之上,必犒勞眾將,論功行賞,都是日後升官的資本,袁術怎可能缺席?
他袁紹說得這麼大義凜然,也是位卑功低,本就得不到多少好處,否則易地而處,也捨不得錯過榮耀時刻。
田豐連連勸說,袁紹只是搖頭,不由地大急:“我擔心的正是二公子,驕豪無斷,見利無謀,若袁氏有大禍,必應在他的身上啊!”
袁紹眼中飛速閃過一絲不悅。
即便他午夜夢迴時,對於這曾經動輒打罵的弟弟也有一份刻骨的痛恨,但那是家事,豈能容得外人如此評價,田豐此人恃才傲物,顯然忘了上下尊卑!
不過他心中清楚,田豐確實沒有看錯,冷靜權衡,拱手道:“先生所言極是,大宴之上,紹必緊盯公路,一旦他有所異常,必加以阻止!”
田豐嘆氣,起身道:“只能如此了,還望大公子多多煩心!”
袁紹還禮:“一定!一定!”
田豐離去,袁紹思索片刻,走上洛陽街頭,看著車水馬龍,人人臉上喜氣洋洋,不由地露出一絲陰霾。
他雖是庶出,但背靠大樹,未滿二十,就已出任濮陽縣長,名聲清正,後因母親病故服喪,拒絕辟召,隱居洛陽。
那時宦官專政愈演愈烈,正是黨錮迫害最嚴重之際,袁紹趁勢結交各家士子,積累人脈,隱隱成為年輕一輩,反宦官集團的領袖人物。
本來大事可期,誰料太子上位,摧枯拉朽,直接將十常侍拿下,雖未誅首惡,但蹇碩的滿門抄斬,三十萬豪僕的發配從軍,瞬間就將宦官勢力打落塵埃。
沒了共同目標,所謂的反宦官聯盟自然也煙消雲散,袁紹的拒官不受,就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即便有袁氏在軍中的巨大影響力,戰功也被袁術獲取,他心中的惱火可想而知。
時隔數月,再回洛陽,袁紹發現這裡比起數月前十常侍亂政時,可謂精氣煥然,民心安定。
“黃巾已平,想要利用這些愚民起事,再不可能了……”
袁紹心中暗歎,耳朵突然一動,隱隱聽到清脆的歌聲傳來。
他順著聲音來到街角,就見五六個小童拍手遊戲,天真無暇的童謠聲響起:
“嫡非嫡,庶非庶,到頭天命有所歸。公路愚,本初慧,溪中蟠龍向天飛。”
袁紹瞬間驚得一身冷汗,衝過去抓住一個孩子,怒聲道:“大膽!這是誰教你們的?”
“嗚哇哇!”
小童嚇得大哭,其餘孩子也一窩蜂散了。
袁紹知道問不出什麼,放下小童,疾走數條街,駭然地發現,街頭巷尾居然都在傳唱這首童謠。
“禍事了!”
袁紹面色煞白,回到袁府,喚下人取來馬匹和行囊,翻身上馬。
“大公子,你這是要去哪裡?”
正巧田豐經過,看著剛剛還許諾,要在大宴上監督袁術的袁紹策馬而出,大聲喚道。
“回汝南,先生去尋我父吧,我無能為力了!”
袁紹頭也不回,聲音遙遙傳入耳中,剩下田豐怔怔地看著那一騎絕塵的背影,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