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胖道:“那時候我還小,我去村口放牛,在草地上睡著了,一覺睡到了下午,迷迷糊糊的被人搖醒了,睜眼一看,是我妹妹。她笑著說:‘好啊哥!你放牛偷懶睡覺,牛要是不見了,我看你怎麼跟爹孃交代!我這就告訴爹去!’我嚇壞了,我爹打人可不是一般的,就哀求她別告訴爹,她撲哧就笑了,說逗我玩的,我這才鬆了口氣,見她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都是溼漉漉的,又問她怎麼弄溼了?她說這樣涼快,然後轉身就往村外走,我問她去哪,她回過頭笑了笑,說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讓我照顧好爹孃。說著就跑遠了……”
英子只感到周身發涼,情不自禁抓住了杜文浩的胳膊靠緊了他。
傻胖臉上是一種悲傷的驚恐,低聲續道:“我覺得我妹說話好奇怪,以為她又在故意說笑,見牛走遠了,也顧不上和她說笑,追上牛,看日頭偏西了,就把牛往家裡趕。進了村,遠遠的就聽到我家堂屋裡我娘在哭,哭得很悽慘,我爹蹲在門口抱著頭嘆氣。我顧不得把牛趕進牛棚,跑進堂屋一看,只見堂屋裡一塊門板上,我妹妹直挺挺地躺在那裡,頭髮、衣服全身都是溼漉漉的,就像我先前看見她那樣,閉著雙眼一動不動,我娘坐在地上拉著她的手哭。我嚇壞了,問我爹孃妹妹怎麼了,我娘哭著說,中午天太熱,我妹下河洗澡,淹死了……!”
英子啊了一聲,猛地抓緊了杜文浩的胳膊,顫聲道:“你下午的時候,你妹不是把你搖醒了嗎?難道搖醒你的那人,是……,是……”
“沒錯,是我妹的鬼魂!”
英子嚇得一哆嗦,差點躲進杜文浩的懷裡。
杜文浩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她,瞧著傻胖吃的一笑:“瞎掰!大白天的鬼魂怎麼能出來?不怕太陽曬個魂飛魄散?”
英子煞白著臉,顫聲道:“少爺,不是的,老人家說,人死之後七天之內,陽氣沒有散盡,能在白天出來,就在村子四周和親人身邊遊蕩。陰氣重的親人就能看見他們……,死傻胖,你能看見鬼魂,肯定陰氣重!是不是?以後你離我遠一點!”
傻胖哭喪著臉道:“我也不知道啊,我把這件事告訴我爹孃,我爹孃也嚇壞了,後來找了和尚給我念祛邪咒,那以後我再沒見過,也沒再見過別的鬼魂。”
杜文浩笑道:“行了,我可沒閒工夫聽你們的鬼故事,我得坐堂診病去了。”
正在這時,店夥計吳聰跑了進來,雙手拿著一張金色的拜帖:“先生!藺遠藺太醫來訪!”
杜文浩有些意外,藺遠名氣很響,與他前些日子救治的那兒媳婦難產的蒲良辰老兩口有些仇怨,又誤診蒲家兒媳婦懷的是死胎,杜文浩對他印象不算好。
接過拜帖掃了一眼,只見拜帖下面還附著一張禮單,除了金銀,還有珍珠瑪瑙珊瑚綾羅綢緞,禮物挺重。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但杜文浩猜不到這退役太醫有什麼要找自己幫忙的。問道:“他人呢?”
“在前堂廂房客廳裡。”
杜文浩舉步來到客廳,只見一個精神矍鑠的乾瘦老者坐在客座之上,一臉愁容。他身後站著一個藥童,懷裡抱著一個襁褓,襁褓裡傳來嬰兒孱弱的啼哭聲。客廳一旁,放著一擔禮物。兩個挑夫站在一旁,垂手而立。
吳聰道:“藺太醫,我們杜先生來了。”
藺太醫急忙起身,搶上前幾步,一拱到地:“老朽藺遠,見過杜大夫!”
杜文浩忙伸手虛空攙扶:“不敢當,太醫請起!請坐!”
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後,藺太醫長嘆一聲,拱手道:“杜先生,老朽是來求救來了!請杜先生救命!”
杜文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藺太醫言重了,有何為難之處請說,不必如此,這麼重的禮物我可不敢收啊!”
藺太醫垂淚道:“若是先生能救得性命,老朽寧願傾家蕩產感謝先生大恩大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