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要本想帶我去哪裡?”小人王卻不想放過。
“那是M國的一處地方,也是要翻山越嶺的。不過,你去了那兒,會突然發現腳下露出一大片低陷的谷底。一壟壟沙丘之上,雖然也長著稀疏的鼠毛草一類的植物,卻是毫無生氣。那一帶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死谷。”
“說是死谷,其實就是一條又長又深的斷層陷落谷地。整個谷地低於海平面以下85米。兩側絕崖陡立,險象環生,氣溫極高,人一進去就很難走出來。幾百年以前,曾有百名淘金者來到那兒。後來,一部分人因為迷路死於乾渴暴曬,大部分人歷盡艱險,終於從死谷的西側陡岸處脫險而出。於是,基於這種險惡、荒涼的地形,就以‘死谷’為其命名。”
“從高坡走向谷底,氣溫猛升,酷熱難熬。隨手拿出溫度計,都能看到那紅線直達四十多度的高溫之處。在這熱又幹的死谷,全年降水不到100毫米,蒸發量遠遠超過降水量,植物難以生長,鳥獸不入。”
“那死谷曾經是一片很大的湖泊。後因常年乾旱,湖水大量蒸發,逐漸乾涸,使湖底變成了一沙漠。谷底面積約1400平方公里。你只要稍走幾步,就會看到前面是一片白花花的鹽床。再走近一看,那些奇特的透明的鹽結晶體,構成了高几厘米到近一米的小尖塔群,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格外好看。”
“儘管死谷的環境十分嚴酷,魚卻出乎意料地倖存下來了。當然,那些魚都僅僅限於某一谷地或個別水潭中孤立的種群。但是,在高達40多度到1至2度的極端溫度和變化巨大的含鹽度中,它們竟然能生存下來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蹟。這種卓越的耐溫性,使這種魚群得以在死谷至少存在了3萬年,真不了起啊!”
“嗯!”小人王點點頭。但同時,他表示著不理解:“媽媽,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啊?”
“死是生命走向終點,活是生命存在的形式。生老病死,是大自然規律,誰也不能抗拒。但是,我想說的‘死’與‘活’卻是另一種生命的現象。”寧肖想了想,就如此回應著兒子。
“媽媽,”這下,小人王更加不理解了。“你是天神,我是小人王。你這個時候卻要跟我談論生死的問題,合適嗎?”
“唉!”寧肖長嘆了一聲。她伸手撫撫小人王的頭,在小聲地傾吐著:“孩子,這有什麼不合適呢?”話完,她不再多說什麼了,繼續踏著上山路的前行。
行於此山,如在畫中。因為坡大,到半山仍未累,一直精神飽滿。路越走越窄,鋪著石塊的路已到盡頭,勉強看得出路的小徑上長滿了草和落滿了已經枯黃的竹葉,如同踩著海綿。當眼前看到兩戶人家時,山神說這是到了山頂了,小人王放眼看去,並未感到已處山巔,這是由於樹多林密看不到山上山下的緣故。
山上清新的空氣,讓小人王舒坦得與世無爭。如果是某傢伙,恐怕年紀大了要做和尚,也會一步到位成了老和尚。只要有心,倒不如搬將過來,讓這山頂上多一戶人家!
山神引領著他們登堂入室,看到這戶人家的老夫妻白髮蒼蒼,但倒茶搬凳行走如風。男老叟對來訪者說:“幼時至今,慣於山路,山中悽苦,平日裡鮮竹、野菜少了油水,人瘦沒有負擔,山裡頭空氣宜人,得天地保佑,很少發燒肚痛,自己八十七歲,老伴八十六歲。兒孫全都下山發展事業,我叫他們放心。山上日無期,每天過去,不覺四季改換。養了幾隻母雞生蛋補人,捨不得殺,有幾隻還是孫子下地時別人送的。如今孫子已有九歲,這雞也有九歲了。”
與年長者談天說地,實是快事。看到他們那種心底的滿足實在可貴。他說兒孫下山,小人王想未來山頂定會缺員,但願這些老者歲歲強健,立如青松,多待些時日。他想這是一個
詩一樣的世界,日後總會有人跑來。老人抱薪要留他們吃飯,說山上難有訪客來。
看著老者那忙活的樣子,小人王似乎領悟到了什麼。於是,他對寧肖說:“媽媽,我現在覺得生死應該不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是嗎,孩子!”寧肖一聽,感覺很欣慰。她伸手攬住了小人王,在與他平視後,再繼續往下說:“媽媽剛才跟你講的是‘死’的故事,現在跟你說‘活’的。”
“有這樣的一則故事,某天,一家工廠的工人發現,一間廠房的屋頂不知為什麼突然裂開了。過了一段日子,這裂縫越來越寬,越來越深,甚至出現在裂縫西側的廠房向東南移動的怪現象。這家工廠的老闆大吃一驚。”
“訊息傳到了一位地質學家的耳朵裡。他對此產生了興趣,就去實地考察。結果,他一看就明白了。原來,這座撕開的廠房不偏不斜,正好建在大斷層線上。而這條大斷層又正好是在平板洋板塊和北美洲板塊的分界線上。”
“這兩大板塊以每年五六厘米的速度在彼此擦肩而過。這樣,這間裂開的廠房只好一部分乘大平洋板塊北上,一部分隨北美洲板塊南下了。”
聽到這些,小人王流露出很濃厚的興趣來。
“唉,”而寧肖還是長嘆一聲,再往下說。“媽媽跟你講這些,是想告訴你,死與活只是相對而言。地球看起來是死的,其實卻是活的。凍僵的蛇,看似一動不動,其實它的生命是存在的。人生亦然,正如一首著名的詩所寫的那樣:有的人死了,他卻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