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下蓋著一把舊鑰匙,很小的一把。
他事先並不知道這裡有一把鑰匙,是身體的記憶驅使他這麼做的。
他插入鑰匙,手握著把手,習慣性地往回拉一下再轉動鑰匙。
鎖釦迴響,他朝內推門,門栓生鏽了,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他走進房間,進入這間很舊很小的屋子。
門口有一個三層的鏤空塑膠架子,放著鞋、雨傘、口罩等各種雜物,右手邊就是廚房,地面上沒有瓷磚,但鋪有一層膠質的布,布上列印有木板一樣的花紋,像是在模仿木質地板。
雖然很劣質,很粗糙,但總比光禿禿的水泥地要好看些。
兩室一廳,不帶陽臺,這間屋子讓京元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他沿著牆壁漫步,手指掃過滿是灰塵的灶臺,坐在了沙發上,看向屋子正中央的那臺大腦袋電視,忽然愣了一下。
電視的上方掛著時鐘,時鐘早已不再轉動了,但時鐘的側面放著一張遺像,黑白色的照片裱在方形的相框裡,掛在整個房間最顯眼的地方,那是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表情嚴肅的中年男人。
和男人的眼神對上的同時,他的身體自覺坐正。
男人的臉和他的臉有七分相似,不難猜出這是誰,大概就是“他”的生父。
這裡是前身的家,難怪他會這麼熟悉,這麼親切,想進來看看。
連帶著他的感情也被勾起了,那部分快被捨棄的情感,又回來了一部分。
他好像找回了一些“人類”的感覺,站起來,朝著大廳內的兩個房間走去。
兩個房間都是臥室,一間稍大,是雙人床,一間要小一些,是單人床。
雙人床的房間屬於父母,但床上只有一套用具,衣櫃裡也只有女人的衣服,結合門口“光榮之家”的牌子,很容易就能想到這個家裡的支柱,大概在很早以前,就因公殉職了。
京元在抽屜裡找到一本交警證,證上的照片和牆上掛著的遺像一模一樣,“季同”,這就是“他”父親的名字。
這是一個單親家庭,“他”是由母親養大的。
躺在單人間的床上,京元看著陌生卻又熟悉的天花板,靜靜感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他”應該經常躺在這張床上,大概是下班後,帶著渾身的疲憊回到家後,完全放鬆地躺在床上,抬頭看著天花板,想著一些有的沒的事情。
如果回來的早,門外也許響起炒菜的聲音,有一個嗓門很大的女人會喊他出來吃飯,如果回來的晚,“他”會盡量不發出聲音,就這麼安靜地躺著。
京元也安靜地躺著,他閉上眼睛,完全放鬆下來了,甚至想忘掉一切,就這麼放鬆地睡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