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鵬與廖靖走後,司恭城訕訕地向段飛解釋了兩句,段飛就沒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沿著街道向東方望去,突然說道:“司大人,我們沿街繼續向前走走如何?”
司恭城應道:“段大人請。”
段飛回頭吩咐道:“石斌,你們繼續查勘現場,我與司大人到前面瞧瞧。”
段飛陪著司恭城向前走去,走了不多遠就來到了又一個十字路口,段飛站在路中心東瞅西望,司恭城耐心地等了一會,這才問道:“段大人,可有發現?”
段飛說道:“司大人,這個十字路口向東就是朝天宮,向北是竹木廠,向南是西坊居住區,你猜死者會來自何方?”
司恭城向竹木廠遠眺了一下,說道:“朝天宮是不太可能了,既然兇手可能是竹木廠工匠,那麼死者極有可能是被困於竹木廠中,逃跑之後被人追殺,結果逃到這裡被追上殺死,段大人以為如何?”
段飛搖搖頭,說道:“司大人所說很有道理,不過我卻另有想法,竹木廠附近工坊眾多,確實很容易藏匿人質,不過也很容易被發現,亥時中雖然已經深夜,不過工坊中還有人在加班,人質逃出並且被幾條大漢追捕的事不可能沒有人看見,順天府在附近查了幾日都沒有線索,說明要麼有人包庇罪犯,要麼死者就不是從竹木廠逃出來的。”
司恭城道:“段大人覺得死者是來自西坊居住區麼?不知可有佐證?”
段飛說道:“很簡單,附近的人聽到動靜時是亥時中,不知竹木廠那片工坊放工是什麼時候,據我估計,死者應該是來自居住區,他心中慌亂,對這邊地形也毫無瞭解,一路悽惶地逃到這個路口,前方突然走來幾個高談闊論的壯漢,或許他們還喝了酒,換個普通人,他或許會高聲呼救,不過有點見識的人都不會如此輕率,突遭大變的情況下,在陌生的地方不會輕信任何人,於是他急忙轉彎向西走去,或許並沒有走遠,只是想等那些人走過後再做決定,然而他遇到的果然不是好人,他們見死者一身光鮮,甚至還佩戴著首飾,臨時起意追了過去……”
司恭城捏著鬚子沉吟道:“倒也有這種可能,不過沒有相關證據,順天府總不能強行入屋搜尋啊,再說朝天宮西坊這麼大,居住著數以萬計的人家,一時間又哪裡搜得過來?”
段飛肚子裡輕哼一聲:“這個老狐狸。”
司恭城明顯覺得段飛的推測比較可能,不過卻想讓錦衣衛來做這件會捱罵的事,段飛豈會上他的當?
段飛沒有接話,目光向南看了看,悠然說道:“司大人說得對,盲目搜尋毫無意義,我們還是靜待更多的線索匯總,然後再做決定吧。”
司恭城連說了幾聲是,然後道:“段大人,前面就是朝天宮了,不如我們先到朝天宮裡歇息一下,順便等著訊息如何?”
段飛點了點頭,大冷天下著雪,在外頭站著喝西北風實在不舒服,這個司恭城狡猾了點,不過還是很會做人的嘛。
明朝建都南京後,曾在水西門內建有朝天宮,作為朝廷舉行盛典前百官練習禮儀的場所。明朝遷都北京後,於明宣德八年(公元1433年)決定仿南京式樣也建一座朝天宮,宮址就選在了天師府舊址。經多年修建和擴建。朝天宮規模宏大,功能上不斷擴充套件,不僅供朝廷百官演習禮儀,也是文人墨客聚會的場所,道士們也常在這裡修煉、做法事,正德年間,朝天宮已經成為北京最大的道教宮觀。
錦衣衛都指揮使和順天知府蒞臨,在朝天宮裡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朝天宮主持林頤道長親自出來迎接,段飛與他明言自己只是查案中來此稍事休息的,林頤道長還是非常熱忱地接待他們,當段飛坐定的時候,林頤道長在主位相待,樂呵呵地問道:“段大人,那日太后壽辰我也在場,親眼目睹了段大人的奇術,可惜距離遠了些,看得不夠真切,初九日乃是玉皇上帝誕辰,朝天宮將彙集各地仙道同流,一起做法事慶賀,不知段大人可否蒞臨,施奇術讓大家見識見識如何?”
司恭城也豎起了耳朵,段飛微笑道:“林頤道長,本官不信佛也不通道,出席道家大會似乎不太妥當吧?再說本官現在受皇上指派,正在辦一個案子,現在還沒有頭緒,搞不好年都沒法過,林頤道長的好意我只好心領了。”
林頤道長笑道:“段大人何須客氣?區區一個案子,對段大人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麼?自段大人在太后聖誕上展現神術以來,大家無不翹首以盼,望能親眼目睹,到時候百家齊鳴,段大人再技壓群倫,豈不妙哉?”
段飛在林頤道長眼裡捕捉到了一閃即逝的譏誚,林頤的惡毒心思段飛洞悉無遺,他微微一笑,說道:“既然道長盛情相邀,本官卻之不恭,只好到時獻醜了,不過……”
段飛把話音拉得老長,然後說道:“本官有兩個要求,首先,本官要最後做壓軸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