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宏見王守仁跟他作對,冷笑一聲道:“好個擊實避虛,王大人將整個朝堂都當成了戰場不成?那你與誰是敵,又與誰是友呢?”
王守仁不動聲色地道:“這只是個比喻而已,費大人何必動怒?皇上,臣來到京城之後便極再未與段飛聯絡,昨日突然收到他的一封急信……”
王守仁將段飛的信遞給張銳,張銳把信交給了正德,正德展開一看,目光頓時向左都御史龐尚鵬,龐尚鵬雖然沒有看信,但是卻猜了個七八分,心中七上八下面色慘白,正德哼了一聲,說道:“龐大人,段飛信上說他每日都有奏摺發來北京,為何我一份都未曾見過?是誰代我截下來了?”
龐尚鵬向張銳看了一眼,張銳垂眼看地,龐尚鵬心如死灰,急忙撲倒跪在地上,說道:”陛下,臣以為段飛的奏摺不盡不實,多有鼓吹功績煽動陛下之意,因此斗膽將其截下,請皇上看在老臣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從輕發落。”
正德神色一冷,喝道:“都察院有舉劾百官,行監察之權,你身為都察院左都御史,竟然肆意胡為,截阻奏摺,堵塞聖聽,你還敢求我饒你!給我拖下去,擄去袍服,打入天牢聽候處理!”
金殿武士如狼似虎地衝了上去,將龐尚鵬腳不點地地提了出去,只聽龐尚鵬一路淒厲地叫著皇上饒命,剛才拼命說段飛壞話的那些官兒無不暗自凜然。
正德說道:“右都御使盧祥著即升任左都御史,其餘空缺依次類推補上,不必複議,王侍郎,這封信你仔細看過,還是你向群臣解釋一下信中內容吧。”
王守仁答應一聲,說道:“段飛在應天都察院任職之後深感皇恩浩蕩,因此他辦公的時候分外小心謹慎,數日之前,應天府三司同審一個表面上平平無奇的案子……”
王守仁簡單地介紹了段飛開始參與這個案子之後發生的諸多事情,解釋了他跟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魏達先、大理寺正薛澤的結怨緣由,解釋了他去蘇州查案時偷偷接走周氏與劉小姐的緣由,正德前幾日被百官吵得暈頭轉向,現在才明白事情的具體經過,聽到王堂縱容侄兒王世勇栽贓迫害得周家如此之慘,正德不禁拍案驚怒道:“該死的王世勇,該死的王堂,目無法紀膽大包天,實在該殺!”
費宏現在知道自己剛才站出來太快了,他硬著頭皮說道:“皇上,這只是段飛的一面之詞,事實是否如此還未可知。”
正德說道:“你的意思是說該委派位欽差前往應天查案咯?”
“這個……”費宏一陣猶豫,正德向張銳望去,張銳忙道:“老奴也以為應該委派欽差前往應天查案。”
王守仁道:“臣複議。”
費宏只好說道:“臣複議……”
正德欣然一拍桌子,說道:“那好,傳旨委任應天都察院右都僉御史段飛為欽差,巡撫南直隸,順便將這個案子給辦了,就這樣吧,不用再議了。”
聽到正德要委派段飛為巡撫南直隸的欽差,連最支援段飛的王守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銳一陣心跳,首輔楊廷和終於忍不住了,他出列奏道:“陛下,萬萬不可!”
正德有些不爽地一眼瞥過去,問道:“有何不可?”
楊廷和道:“啟奏陛下,段飛年方弱冠,突然授以如此重任只怕不妥,再說他目前身負嫌疑,怎能再委派他辦這個案子呢?”
正德將臉一板,冷聲說道:“朕倒是覺得段飛身負嫌疑正說明他敢於任事,否則怎會得罪這麼多人?我意已決,委派段飛為欽差,巡撫南直隸,張銳,擬旨吧。”
張銳一陣猶豫,卻還是答道:“奴才遵旨。”
武英殿大學士兼兵部尚書的楊一清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跟楊廷和又是冤家,但是這個時候見勢不妙只能挺身而出,他出列道:“臣楊一清,懇請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