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躺椅邊上,道:“老合,談個買賣?”
瘦老頭抬眼皮打量了我一眼,道:“住店裡面登記,有單間,淋浴電視都不缺,能加褥子,保乾淨暖和不漏風。”
我說:“十斤瓜,倆把摟子,一斤黑瓜籽。兄弟要走遠道,得吃飽了才行。”
瘦老頭蒲扇一住,往茶攤方向瞧了一眼,道:“馬三也有。”
我說:“我敢買,怕他不敢賣。”
瘦老頭咧嘴一笑,衝著旅社裡面喊了一嗓子,“開個單間。”
我拍了拍瘦老頭肩膀,道:“加褥子就不用了,兄弟身子板硬實。”
瘦老頭道:“黑膏子也有。”
我說:“兄弟跳灰走腳線,不好這些,跟前有欄窯口嗎?”
瘦老頭道:“老相客好哪口?”
我說:“學學54號檔案。”
瘦老頭便道:“前走拐八子,抹黑就張口,報我財源茂的號就是。”
進了旅社房間,我先點一炷香插在窗下牆角,然後簡單衝了個澡,待到天一擦黑,便出門去瘦老頭指點的地下賭檔耍了幾局撲克牌。
先小贏,再大輸,把手上蘭頭輸光,又找窩頭壓底重抽春頭,轉回來洗鍋再戰,連贏十四把,翻了幾個生番,贏得莊家面如土色,卻在最後一把故意放水,正好把贏來的錢都還回去,只留了來時的本錢。
窩頭知道這是碰上了專吃南門飯的,客客氣氣地送我出門,塞了個小包過來。
拿手一掂,五萬塊整。
這是送神錢,我顯了手段,給他們留了臉面,他們就要識趣拿這錢。
不拿這錢,就是不懂規矩,被吃淨也是自打。
換過話來,我拿了這錢,要是再來那就是壞規矩,打死不論。
我拿著錢回到旅社,瘦老頭正坐在值班室裡,隔著玻璃對我咧嘴一笑,道:“想不到老相客還是吃南門飯的。”
我隨手抽了十張老人頭扔過去,道:“吃個喜,消遣玩意,過過手癮,當不得真。”
瘦老頭道:“老相客這手段,準是千門叔爺,可惜兄弟不靈光,不識真佛面。東西給您擺屋了,照價留底就成。”
我回到房間,就見床頭桌上放著個兜子,開啟來一瞧,兩把大黑星,四盒子彈,十顆手雷,都是板正貨。
去地下賭檔的意義就在這裡。
跳灰走腳線,腦袋別褲腰帶上掙的是斷頭錢,有今天沒明天,黃賭毒必沾一樣。
瘦老頭問我兩樣,我都不沾,會讓人疑心是不是暗點子,露出這吃南門飯手藝,就是讓人安心。
這一趟賭檔,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我坐到床頭,認真檢查槍彈,確認沒問題,上膛壓滿,別在腰後,再逐個檢查手雷。
確認全都沒有問題,便照市價數了錢壓到床頭枕頭下,然後靠在床頭閉目養神。
至半夜,有人輕輕敲門。
“曹爺,是我。”
馬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