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學會點了點頭,說:“靜心道長當時給我孫子斷的是,外路雜症,藥石無效,只能求助於陰脈正傳弟子。不過他提醒我,陰脈術在清時被列為外道術之一,從此傳人沉淪外道,魚龍混雜,治病救人的本事有,殘命害人的本事更大。”
我笑了起來,提壺給吳學會倒了一杯茶,伸手請茶。
吳學會捧起茶杯,放到唇邊,聞了聞,便抬頭看了我一眼,面露異色,然後小小的啜了一口,並不嚥下,而是在舌尖慢慢品味,好一會兒,才輕輕吁了口氣,讚道:“真是好茶。”
高天觀的野茶,苦澀得特色分明,跟好字沾不上邊。
好的從來不是味道,而是能喝到的人群。
本地民營運輸業的龍頭,向來是地方上公家各級領導的座上客。
但能喝到這茶的,放眼金城也就那麼寥寥幾人。
還是得借邵老頭的光。
他亮勢,我也可以亮。
從他的態度可以判斷,做為正途出身的大商人,可以與松慈觀這樣的正道大脈交往,所以並不怎麼看得上江湖上聲名響亮的地仙會。
這茶,就是我亮的勢。
黃玄然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連環手段。
一株野樹所產的劣茶,就可以織起一張從廟堂到江湖的大網。
這張網是給趙開來、陸塵音和我準備的。
跟黃玄然的手段比起來,來少清所謂的在世仙人就是個笑話。
“這茶只有一顆樹,產的不是很多,過年的時候送出去好些,我這裡也沒有多少了。也就是吳總這樣的貴客,不然我也捨不得拿出來待客。”
“不敢稱貴,能再喝到這茶,很榮幸。聽在京城的朋友說,這茶一般人可沒機會喝。”
“很普通的野茶罷了,遠的不說,木磨山上就有不少,這顆口味雖然稍有些特別,但也終究擺脫不了野茶的粗澀,其實上不了大雅之堂,讓真正懂茶的行家知道了,不免要怡笑大方。”
“好茶,從來不是懂茶行家品出來的。周先生深藏不露,是真正的高人,我那小孫子就拜託您了。”
“或許不能合你的意。”
“那就是命,我認了。”
吳學會說著拍了拍手。
門口兩人捧著盒子進門,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開啟盒蓋,然後退到一旁。
吳學會站起來,微一鞠躬,道:“按規矩,三品六禮,還請周先生出診。”
我說:“我開了個特殊疾病民間偏方古法研究會,遇到特殊的外路病,都會叫些本地的先生過來現場講解交流,另外我現在是地仙會的仙爺,給吳總這樣的人家出診,要請位老仙爺過去做個見證。可以的話,現在就走!”
吳學會沉吟片刻,道:“可以,但不要驚擾孩子。如果真的……別現場說。”
“這是自然。”
我當即給麻大姑和龍孝武、徐五分別打電話。
要麻大姑把現在道場出診的幾個先生都帶上跟我匯合。
要龍孝武和徐五一起去現場做見證。
給麻大姑打電話的時候,吳學會還沒怎麼樣,可聽完我給龍孝武和徐五打電話,他臉上便有些古怪,但終究忍下來沒說什麼。
打完電話,我便簡單收拾東西,挎了揹包,跟吳學會出發。
出門的時候,我往隔壁小院瞟了一眼。
陸塵音正站在房門口,懷裡抱著三花,歪頭看著我。
我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