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怠慢？這倒是也不錯。”
原本崔雲想來，眼前這小公子即使真的是對崔氏的待遇不滿，也不會這樣應承下來，總要找個託詞應對一番。
誰知，墨小妖竟然就這樣大喇喇的承認了。
“鄙人以為，這待客之道，總會彰顯一氏族人之氣度。如今崔氏既然已經晉身頂級氏族，為何還是這樣小門小戶的做派？
就連招選能人，也不過就是在魯國境內輾轉宣策罷了。此番作態，確實有損桓公後人之名！”
崔氏乃是姜姓旁支，往上數個三四代，也是皇族中人。說是桓公後人並沒有錯。崔雲聽墨小妖這話，心中很是詫異，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麼做什麼，對面的小公子卻已經兀自入了座。
“更何況，如今崔氏並非一家獨大，能夠想到這不論出身盡斂人才之策，也算是頗有進益，然而卻終究少算了人心。”
她這話說得很是老成，崔雲看著面前這個年不過弱冠的小公子，嘴角不禁一抽，不自禁地便露出了一個好笑的神情：
“王公子這話說的，令雲著實如同身在雲霧之中啊……難不成，依照公子之意，這招攬人才之事做錯了不成？”
沒說的話是，真的做錯了，還能有你在我面前大放厥詞的機會？
“非也。”
墨小妖依照崔雲的心意搖了搖頭，見對方臉色好看了一些後，才繼續道：“並非這策略有錯，而是實施的順序錯了。”
“哦？願聞其詳。”
崔雲聽到這裡，反而生出了幾分興趣。順序？招攬人才還有什麼順序？
“崔氏連旁支內的人才都沒有取盡發掘，又何來自信能夠將這七國之內流徙各處的人才招攬殆盡？自古千里馬常有，伯樂……墨卻沒在崔氏見到啊！”
她這話一說，崔雲的臉色便是一變，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起來：“哦？雲倒不知，小公子什麼時候對我崔氏內部這樣熟悉了。”
“崔少家主先不必動怒。墨此番說法自是有原因的。”
墨小妖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繼續道：“崔氏勢大，然在魯國卻並非一家獨大。崔氏雖茂，嫡枝卻終究不弱旁支散葉開花來的繁盛，即使嫡枝一直獨佔鰲頭，但卻沒有辦法兼顧整個天下。
一味打壓同族，雖然會多出很多犬牙，卻會終究令明珠蒙塵。久而久之，人才外流，勢不可擋。墨並非危言聳聽，墨與崔氏接觸，不過兩日，便已經見過兩位人才閒置。
若連同姓之人都無法善待出頭，嫡枝又怎可寄希望於同姓之人為自己舉薦人才？庸才能夠舉薦的，難道還有能人不成？”
墨小妖笑著將一番話一氣兒說完，對面崔雲的臉色隨著她每一個斷句都有變化，最後停在了面色漲紅，臉犯窘迫之上。
見對方說到這裡便不再贅言，他卻已經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道：“先生之言甚是，之前是崔雲託大了……若先生有何佳策，還請不吝賜教……”
聽到這裡，墨小妖也不再端著高人的架子，同樣站起身來回了一禮，才繼續道：“墨隨一番好意，言語間卻失了分寸，少家主胸懷廣闊，並沒有和墨計較，墨感激不盡，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崔雲抬頭，與對方相視一笑，從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一陣亮光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