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說得都對!”他沒回頭。
下半場,我們奮起一搏,提高了拼搶積極性,進攻明顯有了起色,明明在中路獲得一個空當,果斷起腳遠射,對方門將顯然是被拉過來湊數的,沒做出什麼撲救動作,球越過他打在了門柱上。張濤濤離球不遠,就地再來一腳補射,對方門將便只能繳械投降了。
濤濤顯然不太會慶祝,全然不知怎麼把進球的喜悅傾瀉而出,沒有狂奔也沒擺出什麼精彩姿勢,只是站在原地笑著被一擁而上的大家圍住,包括場邊的米樂。我站在球門邊給濤濤豎了兩個大拇指。
或許這就是這項運動的魅力?進球的短短一瞬,一切情緒噴湧掀騰,生命的潛能彷彿得到了全面的綻放。此時此刻,不必多說一句話,只需將自己融入狂歡的浪潮。
為了這短短一瞬,我們真的願意付出一整場的奔跑與一天又一天的汗水。
葉芮陽還不忘跑去對電動老鼠做了個閉嘴的動作,我離事發地點太遠了,沒來得及阻止,好在裁判沒有出牌,對方也沒做出什麼過激的回應。
然而興奮確實是僅僅一瞬。之後的比賽基本是圍著對手的球門演練進攻,然而雷聲大雨點小,好幾次射門都沒能取得進球。打高的幾腳讓我們浪費了更多時間:對方完全沒有撿球的興致,全都得自己來。
來看的同學估計又走了一半。半場時就不剩多少了。
全場告終,比分定格在1:1,實在是乏善可陳,而且本應該贏下來的。裁判安排我們握手,葉芮陽一臉不情願。
“學學,踢得挺好呀。很努力了。”場邊有個戴鴨舌帽的男生把黃敏學接下去了。
“該死,對面都是會踢的。”他無奈地搖搖頭,挺不甘心。
葉芮陽招呼我們去吃飯了。大家帶走自己東西時感謝了又送水又幫忙看衣服的米樂。其實他會踢的,只是葉芮陽他們沒見過,就沒安排他上場。
同樣守在場邊的姐姐說我今天發揮不錯。然而人家有威脅的射門也就是那個點球,我還沒撲出來。
“你們班贏了嗎?”
“贏了,3:0,都是我們班的閻希一個人進的。”
是個厲害角色,我記住了。但我顯然更在意今天趙蕤沒丟球,我丟了一個。
姐姐回家了,我們這幫男生正往食堂趕,後面忽然有人喊我們等一等。回頭一看,是那個戴黑色鴨舌帽的同學。
“各位,我是來跟你們道歉的。”說著呢,他就非常標準地鞠了一躬。
大家都很詫異。
“學學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只是太想贏了。他覺得你們踢得都很好,就是不好意思說。今天他可能還噴了點垃圾話,你們別往心裡去。我瞭解他的。抱歉了。”
“其實也是合理利用規則吧,倒也提醒我要認真防守了。”明明終歸是個很寬厚的人。對方要是退一步,肯定不忍心逼上去。
“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副振振有詞的樣子!還問我,‘我要是你們這邊的,你還會這麼想嗎’,這叫什麼話?我才不接受道歉呢!要道歉就讓他自己來!”葉芮陽不依不饒。
“這個,他爸媽在訓他呢……他暫時來不了。”同學說,“就是因為今天這事。他爸媽都看到了。”
“他爸媽還真挺閒,跑來看兒子踢球。”張濤濤說。
“嗯……他爸爸媽媽是學校的老師嘛。他爸教二班和三班語文,是二班的班主任。”
我們都瞪大了眼睛,合著是跟太子爺踢了一場。
“完了,我追著他噴了一大堆垃圾話,不會被黃老師針對吧?”葉芮陽一下洩了氣。有時初中生的思維就是這麼簡單。
“不會不會,黃老師不是那樣的人,不然也不會批評他了。學學給你們添麻煩了。”說著,他又朝我們點了下頭,“你們踢得都很好,可以去校隊試試,這樣我們就真能當隊友了。我今天胳膊受了點小傷,就沒勉強上場。”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穆錚。”他摘下了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