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大家不愛看,我們的水平實在是太差了,傳幾腳就出界,一點觀賞性都沒有。張濤濤被對面的後衛一夾,根本拿不到球。而葉芮陽也好,川哥也罷,包括明明,他們都是防守球員出身,遇到球總有本能反應,就是第一時間大腳解圍。幾個球像本壘打一樣被他們高高地破壞出去,又沒有球童,得自己撿,結果便是大部分時間消耗在了撿球上,過了十分鐘我都沒摸到球。
如果穆錚在會好一點?畢竟是個有技術的,不至於跟我們在這練習解圍。我聽到旁邊的場地上已經歡呼過兩次了,那才像是踢球的樣子。
但願是趙蕤被灌了兩個球。
大概是意識到隊友都接不到傳球也傳不出球,黃敏學開始單幹了。他個子不算高,帶球挺穩健,過掉一個人後,他往我們的禁區這裡衝了過來。
終於要射門了嗎?我做好了撲救的準備。這次班賽是五人制,用的門也很小。只要正常發揮,我一個人就能把小門罩得嚴嚴實實。
何況明明已經貼到他身邊了,伸腳把球捅走。可球被踢走的那一剎那,黃敏學似乎被明明的腿絆了一下,摔倒在禁區裡。
裁判哨響了,指向點球點。
“先踢到球的。”明明攤著手上前解釋。
葉芮陽也衝到了裁判跟前:“他把腿往我們的人身上貼,故意被絆倒,這不是在假摔嗎?”
“沒假摔,碰到了。”他抱著球走到點球點前,面不改色。我們的球員還在和裁判爭論,毫不在意的他已躍躍欲試地要主罰點球了。他的眼睛很小,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只有兩個葡萄似的小眼珠正神采奕奕而又波瀾不驚地望著我。
“就算碰到了也是先踢走球的,這能吹點球嗎?你會不會吹?英超最瞎的幾個裁判都不敢這麼玩!”葉芮陽漲紅了臉跟繼續跟裁判吵,不料他從口袋裡掏出來一張黃牌,並且警告不許再講一句。
這麼不正規的比賽居然還製作了紅黃牌,也足夠讓人驚訝了。我拉走了葉芮陽,跟他說沒關係,還有我在呢。
“足球不會撒謊的。”葉芮陽跑到電動老鼠跟前,飆出了這句想幹擾他心態的話。
我覺得非撲出這個點球不可了。
通常來說,我們這麼大的小孩是不太會踢點球的,有的人連射門都不怎麼會,比如說我。弦弦跟我說,他罰點球都是打角度,因為大多數門將下地慢,且沒有預判,只要角度稍微刁鑽一點就能進網,沒必要大力轟門——想發力往往就是球直接上天。他還說自己絕對不打中路,除非你跟對面門將有仇,很多人都是呆在中間一動不動,點球踢中路基本就是往人家身上踢。
黃敏學在後退準備助跑了,感覺要來一腳有力量的射門。這種小門,你用力去踢,十個有九個會偏出球門。
他開始跑動,我故意把身體重心往左傾了一點,做出我預判了左路的姿勢。等他一射門,我就想辦法罩住中間,略帶守一守右邊。
他射門了,皮球從我左邊貼著地鑽入了網窩。我發現他確實要打左邊時,身體已在向右移動。球是擦著門柱進去的,最佳角度。
要不是這個點球來得有點問題,那可真是一次完美的主罰。他倒是沒怎麼慶祝,進了球以後轉身和隊友逐個擊掌,接著就走回中圈等待開球了。
“不能這樣了,我們得進攻。穆錚都沒上,要是輸球就太丟人了。”中場休息,葉芮陽大口灌了一會水以後得出了這個結論。
“明明,你真的碰到他了嗎?”米樂遞完最後一瓶水,問道。
“碰到了,但我感覺他就是有意識地用腿來夾我,那肯定會被我帶倒的。”
“就是假摔,沒得說,真給他的球衣丟人。”葉芮陽把礦泉水瓶往地上一砸,嚇得我趕緊看了眼裁判,怕他過來再出一張黃牌。
“主要是他那副問心無愧的樣子,真不知道他哪來的臉。好的不學,盡學些下三濫的東西。”
“我要是你們這邊的,你還會這麼想嗎?”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他竟然站在我們背後聽。
“你還敢過來?擱英超你早就因為跳水被紅牌罰下了。”葉芮陽轉身就想找他麻煩,我趕緊把他拉住了。誰知道他是不是來挑釁騙黃牌的。
“我從小學到現在吃的黃牌夠打一副鬥地主了,可我一張紅牌沒拿過,也沒弄傷過一個人哦。”
“賽場上見分曉吧。”明明講。
“你很狡猾。不過這次沒騙過我。”他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回去了。
“垃圾,穆錚不上,就是不願跟你這種人一起踢球!”葉芮陽衝他的背影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