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間極為冷清,涼風嗖嗖於耳邊刮過,二人驚慌失措的順著小路下山,生怕引起劫匪的注意,連一支燭火都未敢點。
“此處路滑,你可要小心!”齊君清捏著她的手,不知不覺的,二人手中皆滲出了黏膩的汗。
江與靜氣喘吁吁,步子卻不敢慢下來,“放心,我不是那麼嬌貴的人。”才剛從那狼窩逃出來不久,她巴不得能飛下山去,路滑又算得了什麼!
兩人相攜著於漆黑的樹叢中摸索,走了許久,卻依舊走不出這似迷宮般的樹林。空氣中傳來一股子濃郁的煙味兒,江與靜回頭,不由得拉了拉身旁人的袖子。
“完了,好像有人追來了!”她徐徐啟口,聲兒止不住的顫抖。
齊君清還未回頭,便聞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來,其間夾雜著男子粗獷的叫喊聲,霎時之間,一片火光像是要將整個林子照亮了似的。
“給老子追,還就不信了,這倆人大半夜還能跑多遠!”火光那處陡然傳來男子的命令,不過半刻,大群的人便迅速散開。
二人面面相覷,對這危險自是心照不宣。
齊君清抬眼望天,瞧見幾顆閃爍的星星,驀然將他狠狠抱住,“本王將那群人給引開,你順著這幾顆星的方向下山找知府,命他出兵相救!”
道畢,他將她鬆開,欲往另一方向去。
“不行,要走一起走,”江與靜猛的搖頭,從後抱住了他,“咱們走快一些,定能將他們甩掉的!”
說話之際,遠處的火把又近了不少。
狠心將環在自己身上的雙臂拉開,齊君清回身看她,“對方人太多,用不了一會兒就可以找到我們,趁現下還有些時間,你趕緊下山去!”
“我不走!”她將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雖心裡知道現在情況危急,卻還是執意要與他共同面對。
見她如此執著,齊君清只得無奈的捏住她雙肩,“他們的目標是你,不是本王,故本王暫不會有危險,你乖些,本王等你帶人來!”
語畢,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龐,卻觸得滿手的淚。
“我還不想守活寡!”江與靜沉聲道,旋即倔強別過頭去。在這種患難見真情的時刻,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男人去冒險啊!
“你乖乖聽話,本王定不會有事,”他朝遠處瞥了一眼,語氣抑制不住的急了起來,“靠你了!”
隨著遠處那群人逐漸靠近,氣氛驟然變得緊張起來,江與靜再想開口,卻被他輕輕一推。不消一刻,她捂著嘴朝東邊跑去,走前不忘撂下一句“保重”。
只怕再多呆一會兒,兩人皆不得選擇的餘地。
紅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樹林深處,齊君清欣慰點頭,自己又怎捨得讓她做寡婦呢?眼瞧著騷動的人群逐漸靠近,他猛地朝另一頭飛奔起來。
奔起時的風帶動了周身的樹枝,只一瞬之間,那群人迅速朝他而去,“人在那兒呢,給我擒了他二人!”
齊君清眸瞳驟變深邃無比,咧著嘴角往林子深處飛了去。
與此同時,江與靜正一路頭也不回的小跑下山,許是情急之下人的頭腦異常清醒,用不了多久,便到了山腳下。但看夜色蔥蘢,周圍荒無人煙,空中偶有幾隻禿鷹飛過,她無心思考往哪處走,索性擇了條最寬敞的路。
入了城後,總算看到三兩個早起擺鋪子的百姓。藉著路人的幫助,江與靜這才來到了縣衙。
“誰呢你!大半夜擂鼓吵死了!趕緊滾蛋,大人已經歇下了。”守門的衙役打著哈欠不耐煩的指著她吼。
似未聽見那人的斥罵一般,她依舊舉著鼓吹奮力擊鼓,“咚咚”的鼓聲與長街上回蕩幾番。衙役終於忍不住了,執著衙杖步至她身邊,而後往搓了搓掌心,往其內狠吹了口氣。
“哪裡來的村姑敢上此處撒野,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氣了!”那人怒瞪著她,口中不時躥出骯髒粗鄙的字兒。
委屈化成酸水直往上喉嚨處冒,江與靜將手中鼓槌猛砸於地上,提著那衙役的衣襟就是一通怒喊:“也不看看我是誰就敢如此放肆!”現在的衙役是要竄了天了啊!
她邊道邊從腰間取下了齊君清交予自己的那塊令牌,驀了,將其立於那人眼前,道:“看清楚了,現在還不帶我進去?”
方才還是氣勢逼人的衙役看清楚了令牌上的紋樣,忙不迭臉上堆著笑,“您請!”他只知面前之人來頭不小,若不趕緊迎進去,怕是要掉飯碗兒的!
未過半個時辰, 縣衙內燈火通明。
年過半百的男人捋著髭鬚打量面前身著喜服的女子,面上表情變幻莫測,良久,才抖動著唇問道:“你說你是王妃,可有證據?”再看看這滿臉灰的女子,他心中疑慮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