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田瑤能夠理解孫大虎的行為,卻不代表同意讓孫大虎打她,當即臉色發白想要躲閃,但這時已經晚了,那重重的拳頭已經高高揚起,眼看就要砸下。
“住手。”
就在這時,一聲好聽卻又極其冰冷刺骨的聲音響了起來,清冷的聲線如同冰晶輕輕劃破耳膜,讓人在這暖和的時間點裡硬生生感到一股寒意。
孫大虎的動作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一頓,隨後一臉惱怒地望向了聲音的主人,誰知這一看他卻是愣住了。
“嗯?”
眼前的阿離抬起臉,露出那張讓孫大虎無比嫉妒的俊秀面容,但此刻那雙墨色眸子裡一貫的雲淡風輕已經消失無蹤,有的只是森冷的陰鷙的寒意,漆黑的瞳孔裡彷彿熊熊燃燒著兩團鬼火,冰冷刺骨的眼神仿若兩柄鋒銳的刀子直扎進孫大虎的心房。
一絲寒意竄上了孫大虎的心頭,他似乎從眼前這雙熟悉又陌生的黑眸中讀出了一絲警告意味,猶如藏於黑暗之中的猛獸一般危險,他甚至毫不懷疑,假如他果真對田瑤動了手,那麼這雙眼睛的主人很可能會殺了他。
“你敢動她?”威嚴的聲音充斥著威脅。
不知怎麼,孫大虎原本充溢腦海裡的怒氣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
氣氛彷彿被凝結,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味,村民們屏住呼吸誰也沒有上來拉開兩人,大家似乎都不約而同的忘記了阿離只是一個十餘歲的少年。
就在這僵局不知怎麼收場的時候,一聲劃破天際的哭號聲響徹全場,尖利而又刺耳,村民們不由得都皺起了眉頭,想看看到底是哪個傢伙哭得這麼難聽。
誰知這一看卻又是愣住了,因為那個此刻正哭喊著被誣陷的人竟是已經罪名落定的孫氏。
“我是被冤枉的啊!都是田瑤這個小賤人在說謊,你們不要相信她!”孫氏哭天喊地,接連不斷的噪聲讓人不由得心煩。
“這個時候她又來做什麼妖?晚了吧。”一名農婦小聲議論道,看孫氏的眼神裡滿是嫌惡。
“要辯解怎麼剛才怎麼不說?現在不會是把藉口想好了才來狡辯的吧。”另一名農夫接過了話茬。
總之,大家此時都不怎麼相信孫氏說的話了。
田瑤剛剛從孫大虎的事件中驚魂落定,她當然發現了阿離的不對,正一臉困惑地想著他的疑點時,卻留意到了死心不改的孫氏。田瑤心中又是無語又是好笑,心道你早些時候幹什麼了,這時候跑來辯解?就算聽到“汙衊”之後要反應一段時間,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孫氏卻依舊不死心,堅持不懈地狡辯著,這樣一來,一些立場不堅定的村民一臉遲疑道:“看她哭這麼慘,萬一說得是真的呢?”
村民的話惹來了白眼,也得到了極少數人的贊同。見自己還有戲,孫氏急忙更加費力氣地辯解,本來她還想拉著孫大虎一臉狡辯的,誰知孫大虎一直呆呆地木在那裡,也不知道是不是丟了魂了。
眼看有些人又開始半信半疑起來時,一直沒怎麼發話的當事人之一阿離終於開了口,只見他淡淡地指著孫氏道:“這個女人在狡辯。”先前對孫大虎說話時眼裡散發的寒意已經消失不見。
接著,他微斂眸光,用淡淡的語氣講述了所謂那天晚上的事情經過,與田瑤所說的一模一樣,也更加叫人信服了幾分。
“我其實有察覺到孫氏的不對,因為她之前對我一直很熱情,老是喜歡叫我去孫家幫忙。而且每次我本來在和阿瑤一起做家務的時候,她很喜歡突然插進來,然後把阿瑤支開,拉著我說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我不想理她。”
“並且我去孫家的時候親眼見到了阿瑤過著的苛刻生活,但孫氏對待我比對待阿瑤要好上許多。”
少年俊秀的容顏帶著淡淡的疏離,猶如初春暖陽照雪一般的冰冷,但在提到“阿瑤”這個名字的時候,那雙眸子裡的光溫柔了幾分。
他淡淡的陳述著別人故事般的語氣更容易使人信服,而且阿離平時在村子裡的人緣非常好,因為他願意幫別人做一些事情,而且為人真誠正直,說話不卑不亢,和他交流有一種和自在很平等的感覺。
再說阿離長得也不差,村子裡許多小姑娘都暗許了芳心,只是他沒有回應而已,總之阿離說的話大家心裡下意識就覺得是真的。
阿離的話讓孫氏的辯白完全失去了顏色,而孫氏本人也變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望著阿離顫抖著聲音道:“為什麼?”
村民們以為她是問阿離為什麼要揭穿她,都覺得這個問題十分好笑並且大聲的嘲諷了回去。但阿離只是眸光微微閃動,沒有理會。
田瑤也聽到了那句話,有些遲疑地望向了阿離。她自然不會像那些村民一樣自作聰明地理解成為什麼阿離要揭穿孫氏,田瑤心裡隱隱覺得,孫氏應該是想問阿離為什麼偏要維護她一個小丫頭。
“是呢?為什麼呢?”
她的神情一下子恍惚了起來,即使孫氏對阿離圖謀不軌,那麼他直接戳穿孫氏便是,沒必要再提一下她到底過得好不好,阿離這樣的行為,讓她心裡......竟然有了幾分開心。
但是田瑤不敢往深處想,只是敷衍地笑了笑,便把頭低了下去。
“阿瑤,我一直很感謝你。”少年清澈的嗓音在她耳邊柔和地響起,田瑤一驚猛然抬頭,便看到了阿離那雙墨色的眸子,此刻彎成了月牙形狀,漂亮非常。
“謝謝你幫我做了很多事情,也謝謝你願意為我打抱不平。”阿離難得地微笑了一下,田瑤怔了怔,臉頰卻悄悄染上了一抹紅暈。
阿離的聲音平穩,周圍的村民都聽的清清楚楚。田瑤忍不住猜測,他到底是在單獨跟她道謝,還是像剛才一樣說給所有人聽?她胡思亂想間,臉頰又不合時宜地有些發燙。
完了,她真的變得奇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