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頗為契合。”子規道,“金笑因為搗蛋老師們拿不住他的把柄,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做‘神龍見首’,這會看起來還真是起的一點不差。”
“你是說……,神龍見首?”丹歌臉上的表情凝滯,他腦中轟隆作響,一些他從來認為只是戲言的東西,被他忽然間想起了,初來徐州當天他在飯館聽的那一段書,到如今全然應驗了。
一個神龍見首的小孩,一個白蛇之尾的陰龍,再看眼前,張姓,黃冠,五十弦瑟,還有……新被自己弄斷的第九根弦。
丹歌目光失了靈動,他自己其實就是這三界大劫的應劫之人?丹歌忽然問道,“張力士,紫氣異變和天地大劫……”
黃冠道人訝然看著丹歌,這人憑著一句神龍見首,似乎意識到了他自己的身份,他不由嘆一口氣,“只是開頭……,但你放心,我會幫助你的……”只在你需要的時候,他悄然把後半句埋在了心底。
丹歌點了點頭,而一旁的子規聰明至極,眼前這兩人似乎因為自己不經意的提點彼此確認了身份,他憑著這兩人的三言兩語,就已經猜測出了許多東西。子規再看向丹歌的眼神,就恍然如看著一位英雄,“他身上揹負的東西,這麼沉重的嗎?”
張力士給丹歌使了個眼色,就將這當中的插曲翻過,他繼續之前的所言,說回陰龍的故事,“你變作仙鶴踩的那塊石頭,就是當年鑿穿大鳳頭顱的白石,上面的黑色,是大鳳怨憎之血。”
“哦……”兩人顯得頗為平靜,這等奇異在三界大劫面前都顯得不夠驚奇艱險了。
“那一點點的怨憎也不容小覷,熙寧十年又曾為禍,使徐州大水,被我鎮下了。”張力士指著丹歌,“你激發出白石上的怨憎,就讓陰龍的使命開始了,陰龍為白蛇尾,身藏白蛇怨憎,最後的怨憎也被你激發,也進入了陰龍體內。陰龍還掌握金笑的魂靈,我又把金笑的肉體拋入其口。白蛇首尾兼具,怨憎歸體,三合為一。於是重生為了白蛇。它的使命……”
“回到過去?繼續重複白蛇的一生,輪迴往復,永無窮盡。”子規猜測道。
“……,對,那是它的使命。”張力士長嘆一聲,“成為仙神是什麼好事嗎?白蛇可是五方上帝白帝之子,但他自今日起,就永遠沒有未來了。”
“如果它不這樣做呢?”丹歌問道。
“那麼歷史就會崩塌,沒人知道崩塌之後的未來,乃至於是否有未來,都不確定。它是歷史傳動的鏈條,和它一樣使命的還有許多,他們在維持時間的穩定,他們不可或缺。”張力士點了點自己和丹歌,“你我,或許也是如此。”
丹歌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它是個不錯的龍。”他其實還不願正視自己的新身份。
“絕對的正義才能擔當重任……”張力士道,卻並未講完,他或許還沒有想好後半句,或許他只是為了寬慰丹歌。
“虛偽的正義只會蝕盡在地窖的血水中。”子規接到。
丹歌被子規這一句話弄笑了,“你怎麼對那個雲龍那麼不待見呢?”
“你沒看到?那白石上出來的虛影身材多好啊,大鳳一定漂亮極了,他怎麼下得去手!”子規搓了搓手。
“去你的吧!老色鬼!”
黃冠道人撫摸在琴上,那裡有一根絃斷了,絲絃之間多了個較大的空隙,手下應兆之琴,眼前應兆之人,他不免心裡嘀咕:“這倆人好像不怎麼靠譜啊。”
黃冠道人正色起來:“大鳳、金笑、陰龍或是白蛇,他們都走不到未來了,記下他們的人也寥寥無幾,我希望你們能一直銘記他們的名字。”
“名字?那陰龍的名字,是什麼?”
“名鞏。”黃冠道人說著,徒手在地上寫起來,指頭入石三分,緩緩起筆,並未寫就。
丹歌猜到,“是不是工凡鞏,鞏先生?”
“不,同音不同字,應該這樣寫。”黃冠手指在地上寫下,一橫一撇一豎,“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