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最後,柏寅清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去最近的藥店買來過敏藥,看著虞微年將其吞下。
柏寅清叫的車也到了,他再次警告虞微年:“別再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
“我不想跟你扯上任何關係。”
面板上的紅痕漸漸褪去,但虞微年的眼尾仍有水色。他用一種異常委屈的神情看向柏寅清:“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柏寅清沒有說話,他徑直朝門口走去。經過虞微年時,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木質調。
不像虞微年身上的味道,更像是從別的地方沾染上的。
悠揚婉轉的音樂聲仍在繼續,虞微年漫不經心地看著對面的對戒禮盒,忽的笑了笑。
柏寅清好像……沒想象中的那麼牴觸他啊。
醫院走廊,穿著病號服的小男孩手握玩具奔跑,身後家長焦急追逐,卻依然沒能攔住興頭正盛的孩子。
矮小身影被迫頓住,他撞上了什麼。玩具掉落在地,他呆滯仰頭,看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冷淡面孔。
“對不起啊,小孩太調皮了,你沒事吧?”一個儒雅的男人蹲下抱住孩子,另一個打扮較為幹練的女人則在與柏寅清道歉,“今天是我孩子生日,他太開心了,所以鬧騰了些,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東東,撞到人要說對不起,還不快點和哥哥道歉?”
柏寅清看向男人懷中的小孩兒,怯生生的,看到他的冷麵,東東明顯很害怕,但還是低聲說了:“對不起,大哥哥。”
柏寅清自然不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他提著手中水果,前去病房的路上,驀地停下腳步。
光潔冰冷的柏色大理石地面上,是一家三口的溫馨身影。小男孩受了家長教育,乖乖點頭之後,隨後高興地舉起手中的機器人:“媽媽爸爸我愛你們!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
柏寅清平靜地看著這一幕,直到護士喊他,他才推開病房的門。
躺在病床上的老者,見到柏寅清後很驚喜:“寅清,你不是還在軍訓,怎麼有空來看我?”
柏寅清按下老者欲起身的動作:“請了下假。護士說你最近老是胸悶……”
“別聽護士瞎說,我就是睡太多,閒得慌。”柏振達關心的不是這個,“上大學開不開心?有沒有交到新朋友?最近你生日,有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嗎?”
柏寅清第一個想起的人居然是虞微年。
他心情複雜,看著老人期待的表情,勉強“嗯”了一聲。
“你要多和別人說說話,不要老冷著一張臉。”柏振達嘆了口氣,“你爸媽呢?他們怎麼沒一塊過來?”
柏寅清:“他們在忙。”
“哎他們怎麼這樣?再忙有家庭重要嗎?小時候對你這麼嚴格,長大又這樣……算了,不說他們了。”柏振達滿意地看著柏寅清,“我孫子真帥。對了,爺爺給你的生日禮物在老家呢,等爺爺出院了,再給你。”
“生日快樂啊,都長大了。”
柏寅清很少會收穫純粹的生日祝福。自童年以來,少數不多的生日祝福都來自他的外婆與外公。
他父母是理性至上的精英,有著一套嚴苛的教育體系,在他們眼中,所謂的生日與任何節假日,沒有實際性意義,唯有商業上的價值。
就算舉辦生日宴,也會披著一層利益場的皮。人人心懷鬼胎,皆是為了利益與謀算,參加生日宴的賓客來來往往,卻無一人是為他而來。
柏寅清給柏振達看了他軍訓期間的照片,以及作為新生代表的照片拍攝。照片中,他穿著白衣黑褲,富有歲月痕跡的現代教學樓與古樸的圖書館巍峨挺立,畫面明亮且富有朝氣。
柏振達越看越滿意。
他沒念過什麼書,所以對唸書有一股執念。當年他憑一腔熱血參軍,經歷無數血雨腥風,積累豐富戰功。在柏家風頭正盛時,柏振達選擇退位,回到故鄉養老。
而柏寅清的父母是商業聯姻,他們雖無感情基礎,但憑藉父輩留下的人脈資源與極強的事業心,讓家族在京州擁有極高的話語權。
柏寅清關上病房房門時,沒有馬上離開醫院,而是去了心理科。
這是一傢俬立醫院,隱私性和服務都做得很好。柏寅清進行過激素水平與相關影像學檢查,醫生正要進行仔細排除翻閱,柏寅清突然說。
“我的藥吃完了。”
戴著眼鏡的陸醫生詫異:“上週剛開的藥,您現在就吃完了?這可是一個月的量……”
柏寅清並不反駁。
“您這樣濫用藥物,只能解一時之渴,並不是長久之計,最終只會加重病情。”醫生嘆氣。
柏寅清:“我能控制住。”
如果能控制住,為什麼還來看醫生,又為什麼要讓他繼續開藥?但這些話,陸醫生是不可能直接說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陸醫生得出結論。柏寅清是個心理防線很重的病人,絕對優秀,絕對自負,對自己又著超高標準,不允許自己有一絲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