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很憂心,他原本以為趙懷雁對周小嬋的治療跟之前一樣,是在室內進行的,可這突然挪到室外,還是暴曬在太陽底下,而周小嬋,見光就會疼,更別說暴曬太陽底下了,當她身處太陽底下的那一刻,她得有多痛苦!
燕遲走到趙懷雁跟前,垂眸看她。
他擔心周小嬋,亦擔心她。
燕遲怕中間有什麼閃失,若趙懷雁沒能治好周小嬋,反而害死了她,那趙懷雁就會遭受到很多責罵和負擔,她幫忙治病是好事,治好了,皆大歡喜,治不好,以周別枝疼愛周小嬋的程度,整個周府對周小嬋的喜愛程度,她們多多少少會怪罪趙懷雁,而他自己,疼愛周小嬋,愧對周小嬋,若周小嬋死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手上,哪怕是無心無奈的,他也會痛苦糾結。
燕遲伸手抓住趙懷雁的手,低聲道,“不在太陽底下治,聽周姑姑的,先在屋裡治。”
趙懷雁搖頭。
燕遲將她的手攥緊了,皺眉,“雁兒。”
趙懷雁抬頭看他,“你不相信我?”
燕遲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有穩妥的方法,咱們就用穩妥的方法。”
趙懷雁看他一眼,緩緩卻毫不遲疑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淡淡笑了笑,道,“沒關係,你不相信我,小嬋相信我。”
她看向周小嬋,“你若相信我,我就一定治好你。”
周小嬋道,“我相信你。”
燕遲緊擰著眉心,卻不再阻攔。
周別枝還想勸勸周小嬋,讓她三思三思,可週小嬋拉著趙懷雁的手,走到窗戶邊上,跟她一起,從那軒小的窗臺,看向外面的天空,她道,“知道你是趙國公主後我就在想,在你十六年的歲月裡,你可能也無數次的幻想過外面的世界,幻想過自己抬頭所見天空外的天空是什麼樣的色彩,我想你最能懂我,所以你一定會讓我願望實現的,對嗎?”
趙懷雁收回視線,看著她。
周小嬋長的溫柔甜美,她的美不張揚不肆意,卻像流水一般源遠流長,清澈乾淨,因為十多年沒見過日光了,所以小臉特別的白皙,身體在這幾個月的休養裡漸漸豐腴,臉頰不再凹陷,白裡透點紅,她此刻看著外面,眸光晶亮,目露憧憬,看著這樣的眼神,趙懷雁想到了自己五六歲的樣子,那個時候她騎在她父皇的脖子上,遙望趙國皇宮外的天空,也是這樣的眼神。
趙懷雁心想,她與燕遲打小都沒娘,有著同樣的痛苦,她與周小嬋一東一南,都如金籠裡面的鳥一般,被困了十幾年。
她能瞭解燕遲的痛苦,燕遲打小失去了娘,所以不想再失去妹妹,一旦周小嬋真的沒了,燕遲的痛苦,絕對不比周別枝輕。
而同樣的,趙懷雁也能體會周小嬋的渴望,那樣的渴望她感同深受過,所以,她既不會讓燕遲痛苦,亦不會讓周小嬋失望。
相逢一場,這或許就是她與他們的緣份。
趙懷雁靜靜地看過來,抬頭碰了碰周小嬋的髮絲,肯定地道,“嗯。”
周小嬋因為這一個嗯字,完全把自己放心地交給了趙懷雁。
不管周別枝和晉平後來又說什麼,不管映蘭和凝月如何的擔憂,碎碎念,她都沒管。
燕遲眼見阻止不了,閉了閉眼,沉聲道,“我希望你們兩個都不要有事。”
趙懷雁道,“不會有事的。”
周小嬋也說,“不會有事的。”
燕遲看一眼周小嬋,視線落在趙懷雁身上,剋制又剋制,最後還是一抬步,走過去,將她往懷裡一抱。
所有人立馬轉過臉,非禮勿視。
趙懷雁一下子紅了臉,燕遲從沒有在這樣的公共場合對她摟摟抱抱過,趙懷雁輕微地掙扎。
燕遲吻住她的額頭,低聲說,“量力而行,不要逞強。”
趙懷雁在他懷裡甕聲甕氣道,“我若不盡全力,小嬋出了事怎麼辦?到時候你不得怪罪死我了?”
燕遲道,“不會。”
他抬起她的臉,深邃而溫柔地看著她,“你要知道,你出了事,你無法向我交待,而我也無法向你父皇交待。”